“小姐,可以允许我介绍一下菜单么?”俯瞰维港夜景的柏翠餐厅,应侍礼貌询问。
“唔驶麻烦了。”叶斐笑笑,流利点好主菜与佐酒。
“Faye认得法语?”
“仅限菜名了。”叶斐偏头微笑,“又俾你破费了。”
“破费乜呀!再说,以后想同Faye吃顿饭也唔容易了。”
叶斐闻言怅然,只得浅浅微笑。
“仲有些时间才上菜,不如我弹首曲子俾你听?”耀扬说着,目光望向餐厅中侧的叁角钢琴。
“你会弹钢琴?”叶斐惊喜问道。
“系啊。点呀,古惑仔会弹钢琴好奇怪噶?”
“冇,Roy你咁特别,我已经习惯你俾我惊喜。”
耀扬闻此更加志得意满,牵起她的手到钢琴边:“咁样,我更要弹一首应景的曲子了。”
他弹得竟是《Speak Softly Love》。
叶斐讨厌与电影《教父》有关的一切,可此时看耀扬弹得投入,她竟恍惚了。
钢琴后是一整面落地玻璃铺描着璀璨如星河的维港,耀扬的倒影、钢琴的倒影,还有自己,尽皆虚映在那镜头一般的玻璃上,仿佛坠入了一部本不该存在的电影里。
为什么偏是这首曲子呢?
“Faye?”ⅹyυzんāīщυ.cしυь(xyuzhaiwu.club)
一曲终了,周围喝彩掌声此起彼伏,却未将她的神思拉回。
“做乜愣住咗,系我弹得唔好?”感到她情绪低落,耀扬却不明所以。
“当然唔系……”叶斐笑着摇头,眼眶湿润,“只系突然好舍不得你。”
夏天总会结束的。
所以,这应该是最完美的异国艳遇了吧!
“干嘛一副丢了魂的样子?都回来半个月了,不会是还想着你那个Roy吧?”Louis捻了一片小吃盘里的Doritos玉米片,“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明白这种异国艳遇故事的结尾是什么。你也享受到了,他应该也享受到了,当然你的水平我们也都知道。所以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也许以后什么时候你再去香港,或者他来纽约,你们还可以再玩几次,但也就是这样了。”
叶斐横了他一眼,把小吃盘拽到自己面前,一把挡住不许他再拿。
“我觉得我是真的喜欢他。”叶斐转向另一个多年好友e,“我最近总是想起他,想起在香港的那些天……”
摩托车的轰鸣交织莫扎特的安魂曲,耀扬那狡黠的笑容、有趣的想法、还有夜色一般的眼睛……
“可你能确定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他,还是你喜欢他的这种感觉?”e听罢Louis添油加醋的描述与叶斐时不时的反驳补充,淡淡开口,“或者说,你能确定你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你在他身上得到的心理补偿体验?”
“Bingo!她就是在找替身。”Louis抬手叫酒保再来一杯大都会,“典型的满足自我戏剧化的需求。说得通俗点就叫——戏多!”
“OK!我知道你主修心理学,你辅修心理学。”叶斐依次比了比e和Louis,泄气道,“我也知道纠结这些很无聊。他在香港,我在纽约,我们之间隔着美洲大陆和太平洋。I know it’s not a ionship.”
“这件事也可以不无聊。”e如大理石雕塑般的美丽脸庞从来冷硬,她说的话也一样,“你完全可以把自己作为研究对象自我审视一下,说不定还可以写篇论文。”
“或者写一篇烂俗的言情小说。”Louis不咸不淡地接话。
“Wow,你俩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叶斐阵亡了一般趴倒在桌面上。
“Faye,这其实是好事。”e拍拍她的肩,“你应该借这次机会,好好理一理你心里那些陈年的执念。人不能面对自己,也就面对不了这个世界。”
面对这个世界……
她与耀扬,可不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么?甚至比她与小宝哥的两个世界差别更大——虽然他们都是所谓的“古惑仔”,但车宝山算是半个美国人,叶斐与他又有打小相识的情分。即便如此,彼此间的鸿沟还不是难以逾越。而她与耀扬之间又有什么呢?除了这个如梦如幻、如电如露的夏天,他们彼此间一无所有。
并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得到回应,有些东西即使努力也是得不到的。这一点,叶斐已经很清楚了。
耀扬却认为,世上没什么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无论是所谓的世界名校也好,异国美人也罢,只要他俾小小心机,没有不手到擒来。
“耀扬仔,成半年不见,又型咗了!”
“老顶讲笑了。呢d话该我说。您才系红光满面、龙精虎猛,身体好好个支!我哋小辈看着,个心都好高兴。”
东英龙头骆驼不知为何忽然召他,耀扬告诉自己别提骆驼此前出国去治不孕,然则话到嘴边还是忍不住拐弯抹角地如是说了。
也不知骆驼听未听出耀扬的揶揄之意,吞吐着雪茄笑道:“你有孝心,我好欣慰。咁多后辈,我睇数你耀扬仔最醒目。依家有单荀嘢,你敢不敢搏一搏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