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何师兄想了想说,“修为、能力、责任、心性,缺一不可。大师兄修为也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性格嘛……这几年看着是温和知礼的模样,同其他宗门也交情甚笃。就是太年轻了,也不知道这突然传位给他,他能否当此大任。”
两人说话间走过纹心阁,抬眼望去是大片荷塘,莲叶层层叠叠,风过时如绿浪翻波。
再往前就是何师兄下堂课上课的地方,兼竹就此停下脚步同他道别,“你先去吧,师兄。”
“好。”何师兄转头要走,走出两步又停下来迟疑地问他,“师弟,我叫你师弟你不介意吧?他们都改口叫你仙君,但我总觉得别扭。”
兼竹感慨,“不瞒你说,我也别扭。”
一道亲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何师兄抬手拍拍他,“好师弟,你果然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兼竹应和,“没有一丝丝改变~”
快乐的一唱一和结束,二人在此处分别。何师兄抬步去往学堂,兼竹则转身回了苍山。
·
回到苍山时,怀妄正在打理着新种下的花苗。
——许师姐又送了很多过来,说是恭喜兼竹突破大乘的贺礼。
还未结出花苞的花苗这会儿看上去一片郁郁葱葱,怀妄不惜以灵力催动,想让这片青葱赶紧过渡到下一个阶段。
兼竹走上前来,“你在干什么?”
怀妄邀功,“我在取悦你。”
兼竹看那片绿意点点消失,“你是在排除异己。”
“……”
眼见着花圃间很快生出花苞,怀妄这才收回手。兼竹见状不再说什么,将方才从何师兄那里听到的消息同怀妄转述。
“门中都知道掌门准备传位给洛沉扬了。”
“嗯。”怀妄应了一声,“他执意如此。”
兼竹转头看了他一眼,怀妄俊美的侧颜映着远处苍茫的云天,如一淙清冷的山泉泠泠落下,让人心底不自觉沉静下来。
他收回目光,伸手挠了挠蹭在自己脚下的黑羊。
细白的指尖穿过黑软的卷毛,怀妄视线落过去,心头一动。接着将他的手拉过来,嵌在自己指缝间轻轻捏着。
“我可能要离开一趟。”
兼竹看向他,怀妄说“可能”基本就是“
一定”的意思。
“结盟那边传来消息了?”
“嗯。”粗粝的指腹擦过他的指节,带起细微酥麻的电流,“天道的阴谋已告知各门派掌门,不少先前接受过传承却隐瞒不报的人现在慌了,来向结盟求助。”
兼竹指间一夹,将怀妄作乱的手指捏住,又轻轻松开,跟玩儿似的,“所以说何必呢?”
虽说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但凡事过犹不及。先前几经变故都未引起他们的警戒,现在知道反噬的必然性才向人求助。
“这些还是胆小的。”兼竹低眼一笑,“说不定还有些人憋着呢。”
怀妄没有否认,兼竹又问他,“多久去?”
“一会儿就走。”怀妄说着看向他,眼底眸光柔和而缠绵,“你记得想……”
兼竹精神抖擞,“去吧,皮皮妄!”
怀妄,“……”
·
收拾好这方花圃,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怀妄便离开了苍山。
不知是不是受气流影响,他的背影瞧着有些许颠簸。
兼竹留在席鹤台上,重新引好的水渠自脚边流过,他拾起手边的长木瓢,悠闲地浇沃着新生的花苗。
一天的时间缓缓流过。
很快黄昏降临,橙黄的天际渐渐被深蓝代替,山间的温度凉了下来,繁星缀满夜幕。
兼竹在席鹤台上抱着软乎乎的黑羊看了会儿星星,灵鹤在一旁扑着翅膀给他扇风。
万物有灵,见识过怀妄面对兼竹的模样,它已经彻底明白了谁才是苍山真正的一家之主。
吹了会儿凉风,兼竹看着时辰准备回屋休息,刚起身便察觉苍山外禁制一动。
他被怀妄赋予了苍山的最高权限,只要有人从外部拜访,他神识一动就能知道来者何人。
此时,苍山脚下那道并未刻意掩去的身影便被轻易捕捉。
动作一顿,兼竹飞身落在苍山脚下。
隔了道无形的屏障,他揣着袖子立在长长的石阶前,看向夜色中衣衫规整的洛沉扬。
“大师兄所为何事?”
洛沉扬立在结界外,苍色的弟子服不见一丝褶皱。
兼竹视线扫过,只见他胸前象征着首席大弟子的徽章和流穗已经取下,想必不日便要换上别的标志。
“先前是我给师弟造成了困扰,还望师弟别往心里去。”洛沉扬开口,似是无奈一笑,“此番前来确实有些苦恼和迷茫,事关掌门任选……想请师弟指教。”
“师兄言重了。”
“我知苍山不接待外人,师弟若不介意,可同我一道去别处详谈?”
言辞间情真意切,礼数周全。兼竹自夜色中看向他,揣起的衣袖在两侧随风轻轻晃动。
片刻静默。
就在洛沉扬以为兼竹会开口拒绝时,兼竹牵唇笑了笑,“好。”
第100章 临远济世
洛沉扬在前面领路, 兼竹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二人行走间前者时不时说两句话,气氛倒也并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