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云道,“族中直系天赋出众,加上后天资源优厚,资质高出我们很多。我们从小受到歧视,想改变命运只能来拜师。”
兼竹拿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励志。”
江潮云喝了茶,顺带打开了话匣子,“对了,你们说刚刚临远宗迎接的是何方神圣?”
他旁边的同伴道,“连仙尊都亲自下山了,不是大佬就是……”
“是什么?”
“仙尊的道侣呗。”
一群人跟着拍手惊叹,“有道理,有道理!”
兼竹一口茶差点呛住:这是什么道理。是两人的道侣契高挂在了天际,还是临远宗敲锣打鼓唢呐吹响十万里?
“我觉得不是。”江潮云突然出声。
兼竹心态稍缓:有眼光。
江潮云拍桌,“仙尊分明已经修成了无情道!”
兼竹:……
“潮云,你可别胡说啊。”旁边的同伴说道,“像仙尊这种境界的大能,婚姻可是三界内的大事。”
江潮云说,“唉,我也只是听说。怀妄仙尊十几年前下山历劫,前不久历劫归来大乘修士天下第一,但好像失了忆,不记得凡间那段经历了。”
兼竹不动声色地开口,“说不定是经历了一场绝美爱情。”
江潮云被他大胆的说辞吓了一跳,“道友,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自己细品了两秒又觉得很有道理,“有可能。吃了凡尘的苦,中了爱情的蛊,可惜大道在前,只能了断情缘。”
兼竹,“……”
兼竹向他建议,“想改变命运也可以当个说书人。”
这张嘴,不用来搅动三界风云实在可惜。
“过奖。”江潮云权当赞美收下,继续道,“反正临远宗内门弟子都说,仙尊一副无情无欲的清冷模样,定是修成了无情道。”
兼竹没再回话,白皙的手指搭在膝盖头敲了敲。
无情道——顾名思义,一心向道、了却尘缘。不管是人修鬼修还是魔修,也无论功法如何,只要心中再无七情,便可一念入道。
他还记得历劫前的那晚,子夜时分黑云压山。巨大的天幕中央涡旋旋卷起方圆千万里内的气流汇聚成漆黑的窟窿,像是天漏一般。
狂风从四野而来,掀起两人的衣摆,青色和银色的衣袍纠缠在一起。
怀妄看着他,眼底不见冰雪,唯有熔岩翻涌。抑制不住的灵气从怀妄身上溢出,牵引着九天雷劫步步逼近,“等我。”
他心中正热潮澎湃,怀妄忽然又执起他的双手,同他四目相望。
他莫名浮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怀妄轻启唇齿,“我此生唯有你一个道侣,纵劫难将至,我定与你生死不离。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那声“劈”音色清亮,掷地有声。
他瞬间大惊失色,“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不马上就要被雷劈了?
话音未落,上空“轰隆”落下第一道天雷——他只来得及扔出一道护体符便被弹了出去。
……
“道友,道友?”江潮云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你怎么不说话了?”
兼竹定了定神,“被怀妄仙尊的事迹震撼到了。”
尤其那张嘴,也不知是不是送去禅宗开了光。
江潮云理解,“仙尊的事迹可多了,是你消息太闭塞,有机会我多跟你讲讲,加深你对仙尊的了解。”
兼竹心想:他已经相当了解了,深深浅浅都了解过了。但他只是想想,想过后还是同人道谢,“如此甚好。”
几人坐着聊了不一会儿,日头渐落,天边祥云消散,天色变得昏黄。
兼竹向他们道别,却被江潮云拉住,“对了,兼竹道友也是来参加弟子大选的?不如后天我们一块儿去。”
兼竹摇头,“我来做灾后重建。”
“……?”
怀妄历劫后就消失了,两人结下的道侣契毫无反应,仿佛从未存在过。等他一路打听下来,才知道怀妄已经回了临远宗、还失去了在凡间的记忆。
若是假失忆,那必然另有隐情;若是真失忆,他也要把人记忆给找回来。
江潮云不明觉厉,“祝你得偿所愿。”
兼竹起身,“借你吉言。”
几步之间青色的长袍转入前方的巷口,帷帽垂下的白纱扬起一角,隐约透出束在发中的一条银色发带。
江潮云几人目送着他消失在巷口,其中一人忽然道,“诶,明晚城北河岸有花灯展,不如约着兼竹道友一起去?”
“对啊。”江潮云一拍脑袋抬步追了上去,“我去问问!”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几步间便到了巷口。江潮云转身朝里面望去,“兼竹道友——”
长巷幽深,里面只零星几位行人。江潮云顺着巷子一眼望到了头,却并不见刚转入巷中的那袭青衣。
“怪了,人呢?”
……
子时,夜浓如墨。
兼竹站在临远宗门下,一袭黑衣紧腰束袖,面上蒙了层面纱。
四野无声,唯有护山阵法层层叠叠环绕于宗门外,山前堂后零星几名巡夜的弟子。宗门前还拉了一道横幅:【擅闯宗门者,阵法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