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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毓叹了口气,总算是搞定了。
    下午四点半,陆笑只拖着一个小箱子准备去火车站的时候,沈毓自告奋勇地说:我帮你拖到火车站吧。
    陆笑怔怔地看着他,有些纳闷,却什么都没问,呵呵地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东西不多。
    别,还是会手酸了。他自动接过箱子,心qíng舒畅地走在了前面。
    陆笑叹了口气,极为无奈的样子。
    不过,幸好有沈毓在。
    chūn运火车上挤得要命,过道上都是满满的人,沈毓似乎是买了站台票,帮她把行礼拿到火车上,费力地挤开一个个挡路的人,将她的箱子提到她的座位旁时,行李架上已经没有位置了。
    沈毓瞧着有些纷乱的行李架,蹙眉。跟旁边的一个大叔借了一张报纸,垫在座位上,就一脚踩上去仔细地摆放行礼。
    陆笑被旁边的人挤得差点儿贴到沈毓的腿上,尴尬地努力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些距离,仰头看着他。
    骨节分明的手使劲摆正行礼,瘦削却并不单薄的背脊随着他的动作一弯一直,凑近脖子的发梢上似乎有闪亮的汗液缓缓流下很辛苦吧?
    刚刚他提着箱子为她开路时的样子格外得认真,也格外好看,即便是背影。
    以他的家世,想必他还没有真的挤过这种人多的吓死人的火车,可他却来了。
    她知道他要坐12点的飞机回家的,却不知道怎么到了下午他还在公寓里。
    刚刚提着行李看到他时,她着实被吓了一跳,联想到醉酒那天晚上他说的话,她的心里奇怪地有个念头,却又觉得荒谬至极。
    沈毓费了好大的劲才勉qiáng弄出一个箱子的位置,从座位上下来,二话不说又提着陆笑的箱子塞在那个位置上。
    再下来之后,他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对着陆笑咧着大白牙呵呵地笑着:这下好了。
    嗯。谢谢。
    沈毓问了问陆笑邻座几个人到哪一站下车,发现有一个长得憨厚的中年大叔比陆笑晚下一站,就拜托他等陆笑下车的时候帮她把行礼拿下来。那大叔乐呵呵地同意了之后,他才跟人家说了声谢谢,依依不舍地跟陆笑挥手告别,慢吞吞地艰难地挤了出去。
    一路上,陆笑的脑子里都是沈毓的身影。
    从那晚的醉酒事件一直到他帮她放好行礼,又转到大学开学第一次见到他时的qíng景,跟放电影似的,好的、坏的、酸楚的、开心的、委屈的、温馨的即便她困极了眯着眼睛假寐,脑子里还是会出现他耍无赖时非等着她喂他喝姜汤时的qíng景。
    贺乐弦这一天没给她打电话,也许是太忙了吧。
    ***
    陆笑早晨快九点的时候刚到家,就收到一条短信,是沈毓发来的。
    到家了吗?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陆笑心里有种别扭的温暖。
    嗯,刚到。
    她犹豫了一下,按上两个字你呢?
    我昨晚就到了,嘿嘿。
    陆笑看到那两个重叠的字,忍不住也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陆笑放好行礼,正帮老妈揉面呢,沈毓又发来了短信。
    陆笑妈妈温和地笑着问:你买手机了?
    陆笑不太自然地点点头,嗯,不是跟您说过,我在电台打工吗?以后学费也能攒出来了。
    陆笑妈妈叹了口气,苦了你了。
    妈~一点都不苦。真的。给我介绍工作的学长人很好,可照顾我了。陆笑嘿嘿笑着用脑袋蹭了蹭陆妈妈的胳膊,少有的撒娇。
    陆妈妈慈爱地看着自己从小就很懂事的女儿,只觉得心安又心酸。
    陆笑帮陆妈妈揉好面,才拿起手机,想回复短信。可还没看短信内容,电话就响了。
    她顺手按下接听键,喂?
    那边传来非常着急的声音:笑笑,你没事吧?
    陆笑有些摸不着头脑,没事啊。
    沈毓吁了口气,你不回我短信,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陆笑囧:有事吗?
    没事没事,嘿嘿。沈毓傻笑。
    哦,那没事我挂了,漫游呢。陆笑心里犯嘀咕,真是有钱家的少爷不知电话费贵。
    哦。声音明显地有些失望。
    陆笑却当做没听出来,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陆笑骑着自行车跑了五六里路,把一只盐水鸭给她爷爷奶奶送过去了,奶奶往她手里塞100块钱,说是给她买吃的用的,陆笑死活不收,说她妈妈给她的钱够用的。奶奶脾气倔,死活都要让她收下,陆笑只好收了下来。
    跟爷爷奶奶聊了会儿天,说了好多学校的趣事,要吃午饭的时候,爷爷奶奶留她吃饭,她想想家里除了两个老人暂时应该不会有别人来,也就答应了。
    可巧,刚收拾好碗筷,陆姿和她妈妈就来了。
    陆姿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比她小一岁,是她爸爸在她妈怀孕的时候和外面女人,也就是陆姿的妈妈生的孩子。
    陆笑一直认为,陆姿的妈妈没有她妈妈漂亮,可陆姿的妈妈会打扮,穿戴舍得花钱,天天脸上画着浓妆,在她亲爸面前说话又嗲,心眼也比她妈妈多,于是,她爸当年就百般折磨她妈,就是为了让她妈离婚。
    开始她妈妈为了不让她成为离异家庭的小孩子让别人嘲笑,死撑着不离婚的,只可惜,却实在无法忍受过分的家bào,以及她亲爸对她的打骂。
    而当年她妈妈被她亲爸打的时候,爷爷奶奶也常来拉架,只是他们年纪大了,她亲爸又被陆姿的妈妈迷了心,没法子挽留他们这个家。
    离婚之后,她妈妈每年还会让她来看她的爷爷奶奶,带些地里产的东西孝敬他们,只是有时候不可避免的会碰到陆姿。
    陆姿一看到陆笑坐在饭桌旁,嘴角就斜斜地翘了起来,我说陆笑,你不会又来蹭饭吧?
    爷爷气了,这话是该对你姐姐说的吗?
    陆姿瘪瘪嘴,我又没说错。
    陆笑给他爷爷夹了块刚切好的盐水鸭,爷爷,小孩子说话不当真,别气。来,吃块盐水鸭,这可是N市百年老店做出来的鸭子,听说,味道不错呢。
    爷爷呵呵笑了,好,好。下次可别买了,沉。
    陆笑眯着眼睛傻笑:下次给您带酱鸭。
    不过就是只破鸭子,也好意思送过来。陆姿坐下来,不客气地夹了块鸭ròu进嘴里,呸呸呸,太难吃了,太难吃了,又咸,又腻的。
    陆姿的妈妈赶紧给她递了杯水,快簌簌口,你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乱吃,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啪!陆笑的爷爷把筷子拍在饭桌上,不吃给我滚出去,没人让你们来这儿吃饭。
    爸
    爷爷
    陆爷爷有高血压,陆笑怕他被气着了,会头晕,赶忙拍抚他的背,爷爷,咱不气,不气哈。我这鸭子是有福之人才能品出味道的,您吃着不是香着吗?您别跟他们怄气。我听说啊,这福大心善有教养的人,每天吃着糟糠也跟蜜糖似的,这福薄心恶没教养的人,每天吃着山珍海味也跟吃大粪似的。啊呀,坏了,正吃饭呢,我太坏了,竟然提这些恶心人的东西。
    奶奶刚刚没吱声,一听陆笑说完,忍不住就笑了。
    爷爷也乐了。他们家笑笑遇qiáng则qiáng,还是跟只斗jī似的。
    陆姿和她妈妈反应了半天才悟出陆笑这是指桑骂槐,骂她们呢,顿时气得唾沫横飞,叽里呱啦什么难听捡什么来说。
    陆笑一点感觉都没有,气定神闲地给她爷爷奶奶夹菜吃,自己也吃得香甜。
    陆姿和她妈妈骂累了,也见陆笑不生气,顿时气得跳脚走人。
    她们刚走,陆笑就调皮地对着爷爷奶奶眨眨眼,说:看吧,遇到这种人就不能生气,你越是淡定,她们越气。最后把骂我的话全反作用到她们自个儿身上了,不是?
    爷爷奶奶就夸她想得开有办法。
    不想得开点儿怎么能行?从小被打压多了,自然是要找出一套自己的办法才能生存下去的。
    ***
    一个假期,头三天贺乐弦没跟她联系,之后也不过每天两三分钟的电话寒暄两句。所谓的煲电话粥,在陆笑和贺乐弦这一对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沈毓倒是没少làng费电话费,每天一小时短信,半小时电话。
    什么今天天气好冷啊,注意加衣服。
    陆笑就抽抽嘴说,我们这边风和日丽的,不冷。
    什么我们这边的冰糖葫芦可好吃啦,回去我给你带几串。
    陆笑就笑着说,好。
    什么笑笑啊,我们家的雪橇犬今天舔了我一脸唾沫,害我用了半瓶洗面奶。
    陆笑就哈哈乐,活该,肯定是你招惹人家了。
    某人委屈,我没有啊没有啊,真的没有啊,你冤枉我了。我不过就是拿着一个火jī腿在它面前晃悠了十圈而已。
    十圈而已?还真是活该。
    零零总总,纷纷杂杂,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能成为话题。
    陆笑不想多想,想不出个头绪,想多了还费脑子,就gān脆难得糊涂地过完了这个假期。
    开学的第一天,陆笑见到了贺乐弦,他笑得依旧那么温暖,虽然已经是她的男朋友,她还是感觉有一种什么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他依旧站在她难以企及的高度俯视着她。
    陆笑给贺乐弦带了家乡的特产,贺乐弦瞧了金灿灿的地瓜gān一眼,就随手放在自行车的后车框里,你没给沈毓带吧?
    陆笑愣了,她还真给沈毓带了一包。
    贺乐弦从她的表qíng判断了出来,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会吃醋的。
    陆笑勉qiáng笑了笑,那我不给他了,给我们班同学好了。
    这才乖嘛。贺乐弦摸摸她的头,和沈毓摸她头的感觉完全不同,具体有什么不同,她说不出来,只觉得贺乐弦的抚摸似乎是在对待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
    贺乐弦又说:我们家在N市买了套房子,离电台不远,明天你就搬过去吧。放心,我没别的心思,只会偶尔过去看看你。
    陆笑乖巧地点点头,没反驳,心里却难受得一塌糊涂。
    ☆、PART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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