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士兵的身后走出两个英姿飒慡的军人,其中一个年纪近60岁,面容祥和,军装外面还套了件白大褂;另一个看上去比沈毓大不了几岁,脸颊棱角分明,眉目英气,双目炯炯,翘鼻薄唇,极为帅气,只是面部表qíng太过严肃,浑身冒着丝丝寒气。
陆笑被吓了一跳,只瞪着那六个军人,脑袋空白一片,还保持着左手捧碗,右手拿调羹喂沈毓的姿势。
沈毓却淡定极了,依旧不紧不慢地将调羹里的粥喝完,这才吧嗒吧嗒嘴喊人:我说,沈硕,你就不能正常点敲敲门再进屋吗?非得私闯民宅?
沈硕脸上无丝毫笑意,池伯伯,沈毓就jiāo给你了。
他旁边的老军人和蔼地笑了笑,看他这气色应该还不至于到猪流感的程度。说完,就拿着医药箱走到沈毓面前,要给他做各种检查。
陆笑赶忙给他让地方,见到老军医对她温和地笑,陆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沈毓没办法,知道要是不让池医生检查,沈硕肯定不会让他安稳地呆在这儿,也就很配合地伸舌头撩胳膊的。
检查结果,不是猪流感,只是普通的发烧。
陆笑松了口气。
沈硕的表qíng也略有松弛。
搬去我那边吧。沈硕命令的口吻,让人没得反驳。他带来的那四个士兵立马要着手给沈毓收拾行李。
沈毓很不开心,我不去,在这儿挺好的,有笑笑照顾我,很快就会痊愈的。
沈硕这才望向被忽视了好久的陆笑,带了审视的味道。那眼神没有丝毫温度,让陆笑生生打了个寒颤。
沈硕打量了一分钟,很gān脆直接地问:女朋友?
是。
不是。
两种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沈硕嘴角就那么无端地翘了起来,让本来有些面瘫的表qíng有了些生气。
他有些幸灾乐祸地对沈毓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沈毓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陆笑有些没听懂,囧囧有神地站在原地。
池军医将药开好,说他每天会过来一次,给他挂点滴,一帮人就又在沈硕的指挥下风风火火地从公寓里撤了出去。
陆笑从恍若梦中的cha曲中回过神来时就看到沈毓很是不郁地盯着她看。
然后,听到他嘴里咕哝着:什么跟什么啊,我不过就是想留在这儿,不去他那冰窟窿没人气的别墅,他怎么就想歪了呢?
嗯?陆笑疑惑。
沈毓跟蚕蛹似地缩回被子里,有些不自在地说:笑笑
嗯?
刚才嗯,你别把我三叔说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这么个自以为是的人。
哦,他刚刚说什么了?
呃没什么,没什么。
陆笑权当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知道的太多,她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和沈毓和平共处友好合作了。
人生难得糊涂,说的大抵是像她这样善于逃避的人吧。
***
沈毓跟小qiáng似的,病来如山倒,病去这丝抽得也不慢。
不过就是一天的功夫,烧退了,他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虽然,他的感冒还没痊愈,活蹦乱跳也只是在陆笑不在他眼前的时候。当然,只要陆笑一接近他的卧室五步距离,他就又横躺在chuáng上,直哼哼。
晚上,陆笑依旧把饭菜端到他的卧室,伺候他吃完,半个小时后bī着他喝完药,这才收拾了碗筷,拿出书本复习功课,却被沈毓要求在他的卧室里复习,以方便就近照料他。
元旦依旧与十一一样,电台播放提前录好的节目,他们不用上班。
陆笑也就依言待了下来。
沈毓抱着IPAD改看倒霉熊,每每看到那笨熊倒霉,就乐得打滚。
陆笑好奇,偷偷瞄了两眼,刚巧看到那只笨熊爬雪山,快到顶的时候恰遇雪山崩塌,倒霉的从山上掉落深渊,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沈毓回头,恰好看到她乐得晶晶亮的眼睛,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这丫头貌似变漂亮了。可也没继续深入考虑这个问题,就献宝似的往另一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空地道:来,一起看。
偷看被人抓包,陆笑的脸一红,赶忙摇摇头,不了,不了,我得复习。
复习什么呀?随便考考就过了。沈毓撇撇嘴,又扭头看倒霉熊。
陆笑只是呵呵笑了笑,没回答。
想拿奖学金这话,她不好意思开口啊。
卧室里暖气开得足,陆笑看书看得有些昏昏yù睡。
十一点的时候,她复习暂告一段落,想换本书来看,就忽然听到chuáng上响起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侧头瞧见沈毓平和的脸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安宁的光,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的笑就那么在脸上漾开。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他的IPAD收好,给他掩好被角,又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方才安心地关上灯,悄悄地走了出去。
***
第二天是元旦,天气晴好,冬日素来清冷的阳光也有了些暖意。
陆笑做好早饭,发现沈毓还没有起chuáng,就拿着英语课本在自己的卧室打算读半个小时。
窗户半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陆笑吸了一口入肺,虽说清冽,却让人jīng神洋溢。
不算响亮的读书声在公寓里响起,沈毓醒来出门找水喝的时候恰巧听到。
他嘴角自然翘起,很柔和的弧度,倒了杯水,倚着门框静静地听陆笑那圆润清澈的英语。
这几个月,他每晚入睡前都会拖着陆笑qiáng行练二十分钟的口语,直到她俩眼皮那架打得实在分不开,他才放她去睡觉。
还是有效果的。
半个小时后,陆笑本想去叫沈毓起chuáng吃饭,却看到chuáng铺已铺得整整齐齐。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陆笑一愣,匆匆走过去,就见沈毓正笨拙地将饭菜往桌子上收拾。
看到陆笑,沈毓嘿嘿一笑:来,吃饭。
这话明明是她常常对他说的,这会儿却是反过来的,不过,不赖。
沈毓还有些蔫蔫的,吃饭的时候半耷拉着脑袋。
陆笑不明所以,把一口饭吞下后,忍不住问他:怎么了?不好吃吗?
沈毓摇摇头,越发没气力的样子。
陆笑有些担心,是不是身体很不舒服?
沈毓点点头,泪汪汪地望着陆笑,今天元旦,你要回学校和你舍友一起过吗?
陆笑点头,是啊,昨晚打电话回去的时候,说好今天聚餐的。
沈毓gān脆不吃了,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那我怎么办啊?
陆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池医生今天不是会过来再给你打一针吗?晚上你叫个外卖
我被人遗弃了。沈毓直接趴在饭桌上,要死不活地哼哼,笑笑都不管我了,还不如得猪流感死掉算了。
陆笑:
陆笑好说歹说,发誓今天一定陪着他过节,沈毓总算吃了一碗稀饭。
饭后,陆笑用沈毓的手机给桃子打电话,说沈毓病还没好,实在走不开。
桃子怒了:他病了,为毛找你啊,咋不让他女朋友伺候他?他就是看你人老实,好欺负。
陆笑有些不知所以,他有女朋友?
你还不知道?桃子极为气愤,好啊,果然被她猜中了。沈毓这厮在其他女生面前扮潇洒,到陆笑这里就因地制宜扮猪吃猪了。她本来因为陆笑对沈毓没那方面的意思不想揭发沈毓的,可这小子整天缠着陆笑,整个将她当保姆使唤,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我们第一次晚上跑步那天,我看到他在篮球场上教一个女生投篮,整个人都贴人家身上了,而且而且不一会儿,两个人亲一块去了。
陆笑的脸色变了变,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她淡淡地说:嗯,我知道了,就这一次别把我在这儿的事告诉别人,我怕传到他女朋友的耳朵里就变味了。你放心,我只是将他当做哥哥,照顾他,算是他给我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的报答吧。
陆笑又去菜场买了不少菜,毕竟是元旦,即便是两个人也该好好吃一顿。
买菜来来回回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沈毓有女朋友这件事。觉得既然他有了女朋友,她就不该和他走太近,万一她女朋友知道了,吃醋了呵,她长得这么普通,应该也不会让他女朋友吃醋。或许沈毓就是看中她这一点,才肆无忌惮地让她和他住在一个公寓里。
她这长相还真是有一种安全感,不管和谁走太近,细细追究起来,也不会将她与那个人往暧昧的关系方面考虑。像上次BBS那件事,估计纯粹是大家一时无聊拿她调侃解解闷。
罢了罢了,就这样随遇而安也好。
这样想着,提了几大袋子菜刚到公寓门口,陆笑就听到屋里笑声满满。
她犹豫着打开门,最先入目的就是穿着淡灰色毛衣,笑得一脸温暖的贺乐弦。
☆、PART 16
贺乐弦接过陆笑手里的菜,微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引得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贺乐弦自动忽略她的不自在,笑得一脸清和,回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大家?
孟固嗷嗷惨叫的声音适时传来替陆笑解惑:你是不是女人啊你,光知道跟我抢东西,就不能学学人陆笑温柔贤惠还能做饭洗衣。
清亮的声音随之而起:你才应该学学贺乐弦温润君子,事事为女生考虑,处处让着女生,还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人品相貌堪称绝种。
靠,老子不温润,老子是霸气外露。
我看你是血气侧漏吧。
啊啊啊,老子要炸毛了,老子
吆,你老子老子的,你是老了,还是有子了?啧啧,明明连个女人都没碰过,还想有儿子。真是没脸没皮不知廉耻。
你、你、你孟固饭口吃了。据说,这孩子语言表达能力不咋地,还老爱跟黎微抬杠,每每都被堵得只能往外蹦单音节词还不知道收敛。可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无限循环。
贺乐弦温和地摇摇头,和陆笑一起走到厨房,这两人一凑到一块就火花四溅,真不知道前世是不是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