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自飒,能许他一个什么比如说等待,比如说未来。
真的,也只能是妄想。
佟铁河看着力昭。
你别这么看着我。力昭烦躁的狠吸一口烟。
没有别的办法了?佟铁河眯了眼,有些懒洋洋的。
你觉得当年自端的大伯要是有别的办法,会把自端嫁给你嘛?力昭吐出一口烟,话丢出来像是掷飞刀,全TM身不由己。
铁河不动。力昭说的是实qíng。他自然是知道的。力昭不用拿佟景两家联姻的例子做比,他也了解什么是不得已。然而他还是不希望力昭走到这一步。但以他的能力,能帮,不方便出手;以他的位置,能说,又不方便开口。
这种无力感撂在这里,让他格外的不自在。
力昭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我是活该。活该下十八层地狱。我只是心疼飒飒。
铁河哼了一声。
你yù仙yù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飒飒?
喂!
你还别怪我说的难听。我说的难听至少讲在你面前。你知道外面怎么传的?铁河转过脸去,看向玻璃墙外面,我也懒得嚼这舌根儿。总之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这些年替你收拾烂摊子也不知道收拾了多少回,我也腻了。好死不死的就这一回。
他只是不忍说出来,力昭,你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力昭半晌没出声。
就算铁河不说,他又怎会不懂?
自飒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还是有知道?
她一直忍着不问。忍到今天,已经是极限。
他猜不到她会怎么做。但是不影响他看到结局。也许,她已经画好了句号,只是等他主动的掀开那层纸。最后的一层遮掩。
一时不当心呛了烟,咳嗽的厉害。咳的脸上通红,到最后连眼睛也红了。
还不如那年就和飒飒结了婚。他喘着粗气,嗓音沙哑。
佟铁河拿起玻璃杯来,喝了一大口水。
那一年?
那一年他们才多大?力昭最大,20岁,飒飒19岁。力昭和飒飒,是一对恋的热烈而痴迷的小qíng侣。暑假的时候去欧洲大陆旅行。在佛罗伦萨的一家小旅馆里,深夜了,力昭突然来敲他的门,他睡眼朦胧,就听到力昭说要结婚。一刻都不能等,拉着他出去买玫瑰花、找教堂。
要结婚,要结婚,一定要结婚。
办家家酒一样。
结果当然是不成。玩笑一样,当然不成。
但是飒飒开心的很。飒飒说,这一生一世,就是力昭。
他在一边看了只觉得这两人啊,怎么能这么的甜。甜的发苦。甜的好像分分秒秒都泡在蜜罐里。甜的好像蜜汁都浸入了骨头里。
十几年过去了,他仍能记得自己抱着那一大桶的玫瑰花走在佛罗伦萨街头,那花的香气,不是清晨刚刚采摘后散发的带有露水的新鲜味道,而是馥郁的芬芳,那是看过了一天的繁华,在夜间摇曳的花朵,甚至有着深深的xing感在月色下,期待怒放。
直到现在,他仍能回忆起自己当时那类似怦然心动的感觉。
那时候,他能想到吗,恋的如胶似漆、生死不渝的一对,竟然要面临这样一种窘境?竟然需要他这个外人制造机会,才肯面对面坐下来?
也许,他们并不是不肯面对。只是,太知道这样的面对面,是最后的告别。
于他们,是狠不下那个心。
。
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二)
佟铁河抬起手来,对自飒挥动两下。
穿着火红大衣的自飒看起来像一团跳耸的火焰。一出场就成了焦点。她冲铁河点了点头,回头招呼同伴。
铁河一挑眉,已经看清楚自飒身后,裹在雪白的长毛绒大衣里的是自端。
铁子,你媳妇儿可是越来越漂亮了邓力昭悄悄的说。声音是低的只有他们俩听的见。
佟铁河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人!
邓力昭解嘲的一笑。也是,他自个儿都火烧眉毛了,还有空夸人家的媳妇儿。但是自端,真的是越来越美了。不,不是,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自飒和自端娉娉婷婷的走过来。力昭觉得有一丝的恍惚:这场景有多么熟悉,好像很多年以前,北戴河的水边,他和力昭拿着汽水等来了那一对穿着裙子的姐妹花,也是这样,一个红裙似火,一个白裙似云,像珊瑚树,像宝石花,照的人眼都睁不开。哦不,那时候,阿端只是飒飒的小尾巴,是他们大家的小尾巴。
似乎有很久都没有留意到自端了。因为他的目光,总是黏在自飒身上。
几乎在这一刹那失控。然而他极力克制着。克制着自己,以使自己在这样一个丑陋的时刻,仍能给出一个得体的微笑。TMD得体无比、虚伪至极的微笑。
佟铁河和邓力昭都站了起来。
不用这么隆重吧,又不是不认识。自飒笑道。声音甜腻的很。邓力昭替她挪开椅子,她大喇喇的坐上去,竟对他绽放了一朵极美的笑,令力昭失神。
她笑,笑着说谢谢。
又礼貌,又亲切。有几分随意,有几分绵软。是她惯用的态度,是她惯用的语调可是,分明又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力昭都能感受到心脏在做自由落体运动。
那重量和速度,超乎想象。
自端轻柔的叫了声四哥。
铁河瞄她一眼只有招呼,没有笑容。
哎!邓力昭应着,抬手撸了一下她的发,习惯的,丫头,越来越漂亮了。
从小到大,但凡见了面,他总是要顺手揉一揉她的头发。就算是她已经是他哥们儿的老婆,他仍当她是小丫头一个。
自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嘻嘻的抱怨他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力昭觉察到。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看了眼佟铁河。
佟铁河立即笑道:那个,飒飒,我刚想起来,今儿晚上有个很重要的酒会。正好阿端来了,要不我也得回去接她。
自端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姐姐。
自飒笑,点点头。
这样,我们就不能陪你们吃晚饭了飒飒,我们先走一步啊。力昭,你他示意。
OK。力昭点头。
那就快滚吧!哪儿那么多废话。自飒懒得看他们演戏,已经打开了菜单。
铁河拍拍力昭的肩膀,低声道:好自为之啊。走了。他抓起自端的手腕,拽着她出来餐厅,上了她的车。
因为走的太急,坐进车子里后,自端气喘吁吁。
他发动车子,说:既然出来了,就陪我去那个酒会吧。挺重要的。本来早上是想跟你说的。他看她一眼。
自端想起早上两人的尴尬,不禁脸上发热。
怎么不出声?
衣服。
他决定了的事,从来没有转圜的余地。既然没有,她还不如痛快一些。就算是她再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从来不喜欢;尽管从小就被训练着,去适应那样的环境。
嗯。我来想办法。他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回家换肯定是来不及了衣服。抬腕子看了眼表。去选件现成的吧。
红灯。两人都沉默了。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车子里的两个人,像被一层纱隔住,几乎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昨晚对不起。自端盯着前方。前面车子的尾灯映过来,是种bī/人的红。
佟铁河握住方向盘的手,稍稍用了一下力。
良久,他启动车子,沉声道:没关系。
我对你来说,偶尔也该有这么个用处。
然后拨电话给秘书Grace,问自己今晚的礼服是在哪家定的。
直到到达目的地,铁河没再说一个字。
自端慢慢的吞咽着、消耗着这浓的似要凝固的尴尬。
下了车,自端看了看店标,在心里叹了口气。
佟铁河今天如果不这样看着她像猴子跳舞似的来一回,是不会放过她了。
读。
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三)
class=l9FFA9661span class=l9FFA9661l9FFA9661整整一顿饭的工夫,力昭和自飒没有讲一句话。
侍应生上了咖啡。四周渐渐的静了下来。
自飒从手袋里拿出烟盒。银质的小巧的烟盒,正中央有图腾。那是他们在墨西哥旅行的时候,在一个小小的古董店里淘到的。自飒看第一眼就喜欢,爱不释手。他于是买下来送给她。就那么一直用了很多年。
力昭几乎被那银色的光灼痛了眼。他欠了欠身,掏出打火机给她点烟。
自飒没有看他,但是稍稍的倾了一下身子,烟点着了。
打火机的火苗被噗的一下灭掉。
力昭默默的看着自飒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青色的烟雾从她纤巧的唇间溢出来。
她瘦了。
眉心竟有了川字纹。
这会儿,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不跟他笑,不跟他叫,不在他面前撒娇。这不是他的飒飒。
力昭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走吧。自飒掐灭了烟,先站了起来,跟我去个地方。
力昭看她。这不是一种商量的语气。他明白的。
垂着眼睛,看向他。那眼神平静的如一泓秋水,看不出究竟。
自飒拿起手袋,转身便走。侍应生看到,忙给她取了大衣来,她一把捋过来,搭在手臂上,一刻不停的出了餐厅。寒风穿透了她薄薄的毛衫,卷着刀片一样,切割着她单薄的肌体,有一种彻骨的寒、彻骨的痛。头发被风撕扯着这没知觉的东西,竟然也产生了一丝痛楚自飒知道,这是从心里涌出来的痛楚。她微微的侧了下脸。看到力昭已经跟着她出来。只是,低着头在打电话。她冷笑。打开车门,钻进车子里去。
力昭收线,上了自己的车。见自飒已经启动车子,忙跟上去。电话已经被他关掉,扔在后座上。
他咬了咬牙。
此时此刻的自飒,心像极了bào风雨来临之前的海,乌云压顶,暗沉的海水酝酿着爆发的力量,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不是他熟悉的自飒,而他也不知道前面等着的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