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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的西北角度,有个开放式的空间,那儿有架Fazioli三角钢琴。样子很古旧了,而那古典的姿态,太符合这大屋的气质。
    她进门就看到了那架钢琴的。还想象着坐在琴凳上,抬眼就是后花园里中式的景观。若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那是美轮美奂的景色。在那样一个地方弹琴,是会让人心旷神怡的。
    她走过去的时候,自飒已经坐在琴凳上,喝了不少香槟的她,桃腮带晕,拍着琴凳让自端坐下来。自端看她拍下去的力度,知道她下手已经没个轻重,接下来怕是真的乱弹琴了。
    自端坐下来,问弹什么曲子。
    倚在一边柱子上的佟铁河就说:《幻想即兴曲》。
    自飒大笑,说她只准备弹《LoveStory》。邓力昭就过来把她拉起来,对着自端说,还是阿端来,阿端弹的比姐姐好,阿端来。
    自飒去打力昭,两个人缠做一团。
    厅里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着自端来一曲。
    坐在琴凳上的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LoveStory》还是《幻想》?
    弹吧,弹你喜欢的曲子。佟铁河对着她说,微有醉意的声音,低沉而又慵懒,更透着一股子不在乎的劲儿。他说着,在她身边坐下来,酒杯放在琴上,一只手按下去,钢琴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像是弹在了自端的神经上,她吸了口气,伸出手去。四周完全静了下来,她眼前只有那象牙白色的琴键。手指在琴键上跳着舞,音符源源不断的从指下飞扬开来她看到他在笑。一边喝酒一边笑。看着她,笑那晚弹了多少曲子,她已经记不得了。倒是记得他问了她一个问题。
    他问,阿端,你说,前庭的空地上,种什么树合适呢?
    她想了想,说,水杉。
    回去以后,她还说过,不知道以后谁会是佟宫的皇后。
    那时候,她真的没想到会是自己。
    想必,他也完全没有概念。但是,他却真的将庭院里植了水杉。
    自飒说,在英国的时候,铁河有位异国爱人。自飒没有讲明,只说那是极美极美的人。自端倒是相信,佟铁河有他的眼光。
    佟家长辈说,佟家子弟从帝国时代开始留洋,到佟铁河是第四代,没有一个娶洋人。不准。
    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爱qíng是一回事,婚姻则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如果不是那一个人,同谁结婚,真的无所谓。
    无所谓。
    。
    正文 第一章 鸟与鱼的距离 (十一)
    车子停下来。
    自端从妄想中回神。
    陈北下车来给她开了车门。
    自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建筑,在一片光秃秃的树丛中,就像是一块刚刚开采出来的黑色水晶。形状是不规则的,可是,自有它迷人的风度。自端想象着,chūn暖花开的时候,被绿色簇拥的黑水晶,该是多么的美。
    自飒从屋子里出来,裹在一条墨西哥毯子里,冲着她挥手。
    陈北和司机从车子上往下卸东西。
    自飒笑道:gān嘛还带这么多东西,我这里什么都有的辛苦啦!后一句话是对陈北他们说的。
    感冒了?自端问。自飒说话时带很重的鼻音。脸上也有些浮肿。
    没。刚起来。自飒颇有些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怎么样,我的房子?
    自端缩了缩脖子,低头往里走,还不是那样门在哪里?
    自飒气的追上来给了她一巴掌,自端雪雪呼痛,自飒又替她揉着,姐妹俩嘻嘻哈哈的进屋去。
    里面是钢和钢化玻璃切割的空间。阳光透过玻璃照she进来,经过特殊的处理,室内的光线充足而不刺目。自端仰头看着上面,辨认的出哪里是书房,哪里是工作间,哪里是桌球房像蜂巢一样错落有致。空间利用充分而不拥挤。
    但这显然不是她的茶。她想想都觉得住在这么个空间里,整日太空行走一样,会特别不踏实。
    自端仰着头看了很久,脖子有点儿酸。
    故园这里的建筑不会都是这么后现代吧?
    下来。自飒站在楼梯上,下来吧。
    自端跟自飒绕了半个圈,从楼梯口一直往下,站在一个宽阔的空间的入口,才知道这个半地下的空间才是自飒的主要活动区。
    自飒扶着腰,笑吟吟的说:这儿,一个一百人的Party是没问题的客厅那边是厨房,虽然我懒得做饭,偶尔也得煮碗面这边往里走是我的卧室卫生间、书房客房,你就睡那儿下面一层有一个酒窖、一个四季恒温的室内泳池、一间影音室和一间健身房。要不要下去看看?自飒给自端一一指点着,最后问道。
    让我歇会儿。自端在沙发上坐下来。她觉得累。
    真没用。听到脚步声,自飒回头看到陈北,熟稔的笑问:辛苦你了。喝杯茶?自飒走过去,要给陈北倒茶。
    陈北笑笑,说:不了。我得马上回去。公司还有事qíng。他看着自端。
    自端点点头。
    自飒对陈北道:回去告诉佟铁河,他老婆在我这儿让他放一万个心。丫的,他要再因为邓力昭那孙子的事儿烦我,当心我把他老婆埋在这儿。
    陈北知道她是这样的,笑着答应。
    谢谢他给我酒。自飒踢了踢地上那只木头箱子,丫的,我死寻活寻弄不来,他小子一下子给我两瓶。
    陈北等她说完,告辞出去。
    自飒蹲下来,一边仔细看着木头箱子上的法文,一边道:阿端,你老公这只狐狸。
    哎?
    自飒叹了口气,道:你怎么斗得过他呀。
    自端笑出来。
    她从来没想过要跟他斗。
    我们来喝酒好不好?自端从沙发上跳起来。
    跟你喝酒?你不是说说酒字都要醉的?自飒眨眨眼。
    谁说的?自端嘟了嘴,在日本的时候,喝清酒,我也是千杯不醉呢!那时候啊眼前似乎有大片大片的红色云彩飘过,她定了定神,才知道,那不是红云,而是京都那似火的红叶。
    阿端。自飒看着她。
    自端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
    自飒很快的说:咱们喝酒,我去拿酒杯。你老公可不轻易把他的宝贝送人,咱这下不醉不休哎,你回去给我侦察一下铁子的酒窖里有没有一瓶1787年的CharteauLafite传说铁子那酒窖里的酒价值十数亿,骨灰级的好酒无数,我猜他会有这个一边说着,她人已经进了厨房。
    她伸手拉开橱柜的玻璃门,听到咚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咚咚,噔噔一串跳跃的音符。不连贯,弹琴的人,似乎只是想制造一点噪音。自飒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自端后来是喝醉了。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
    自飒给她盖上毯子,自己坐在地毡上,继续喝着瓶子里剩下的酒。
    自端咕哝了一声,向沙发的深处缩了缩身子。
    自飒细细的瞧着她,她那连睡梦中都锁着眉尖的睡容。自飒伸出手指来,抚着她的眉心。
    惟仁
    自飒缩回手来。
    她并没醒。
    自飒松了口气。
    阿端,顾惟仁回来了,你知道吗?
    读。
    正文 第一章 鸟与鱼的距离 (十二)
    佟铁河让司机把车子停在街口,自己下车来,陈北要替他拿东西,他没让。不过是一盒雪茄和一束铃兰,他会拿不动?
    胡同很是洁净。
    石板路,上百年来,每日的踢踏,石面有着特别的柔润。走在上面,脚很舒服。这种舒服缓缓的升腾,包裹着人的心。
    如今的北京城里,很难找到这么整洁又传统的胡同了。
    他自小在京城里混大的,虽然在国外住了很多年,但学的是建筑,也走遍了全世界,他还是最爱中式庭院,爱胡同,爱四合院,也爱园林。他清楚记得几年前的一天,他站在北京街头,那林立的大厦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水般向他奔来,而他熟悉的胡同,已经踪迹难寻心头的那种落寞。异常的落寞。好像丢失了初恋的少年。
    要不是天气太冷,他真想脱下鞋子来光脚走几步。
    自端的父亲住在胡同的尽头,那是个很小巧的四合院。虽然是冬天,这院落仍有一番在这个季节里才能显出的味道。当佟铁河穿过垂花门,看到院里的葡萄架上晾着的风gānròu和香肠,不禁莞尔。
    警卫员跟他说首长早在等他了。正讲着,佟铁河已经听到自端继母顾悦怡那花腔女高音。
    铁河来了嘛?快进来!快进来!顾悦怡从东厢的厨房里出来,身上围着雪白的围裙。保养的极好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
    阿姨!佟铁河将手上的花给她,惹得顾悦怡又是笑又是夸。这时景和仰从正房出来,佟铁河又忙叫爸爸。
    和仰,瞧,多漂亮的花儿!顾悦怡笑着进去将花cha起来,又让保姆给泡茶。回过身来,对翁婿二人说,一会儿就吃饭。
    阿姨,不用忙铁河待要说自己坐坐就走,见景和仰瞪着自己,便笑道:爸,有阵子没来看您和阿姨了,身体还好?
    景和仰伸出手来,道:拿来。
    铁河笑着将雪茄送到他手上,您可得答应我,不许多抽!
    拿来吧!景和仰拿过盒子,对着光,看了一下标签,然后打开,拿起一支来,放在鼻子低下闻了闻,ElReydelMundo就是这个味道,清雅这个,没有十年八年,恐怕是不行吧?景和仰掂着雪茄盒子,问道。
    爸爸您是行家。十五年。铁河点头。
    景和仰得意的笑了。
    这时顾悦怡出来,笑道:铁河,还是你最懂爸爸的心思。
    铁河笑着。
    阿端呢?顾悦怡看一眼景和仰,问铁河。
    阿端去燕郊了。自飒新买了房子,阿端过去看她了。昨天去的。爸爸打电话的时候,她人已经到了。这些天我妈妈在,她也辛苦了,难得去放松一下,我也就没让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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