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暖阳隔着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他的肩膀上,镶了一圈漂亮的金色。
杨乾再次看了时间,笃定她很快会出来。此后又过了不久,果然看到沈乔走出电梯。大堂的布置很别致,沙发在一排罗马柱之后,旁边还有一整墙壁的红酒,坐在沙发上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看到过往的人,而行人如果不是刻意去看,很难发现那里坐着什么人。
杨乾看道沈乔拿出电话,放在耳边,看见她的嘴巴在动,接着听见她说话。
杨乾直接问:你在哪儿?
杨乾看到沈乔皱起眉头,听到她问:你的声音怎么了?
也许是关心,可是这时候的他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除了一腔的怒火。他完全失去了耐心,gān脆替她回答道:在酒店,对吗?
沈乔抿了抿唇说:对,因为
沈乔。
沈乔闻声回头,杨乾也跟着看过去。
杨乾看到了时隔多年不见的简余墨,手里拿着两杯咖啡,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她欣然接受,并且对他扬起笑脸。沈乔忘记了电话里还有他在等着她的答案,只对着眼前的人笑。这个笑容,这样的两个人,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实实在在的给了杨乾重重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手脚发麻。
恼火主宰了他的行为,杨乾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在两人毫无防备的qíng况下,一脚将简余墨踹倒,咖啡也被打翻。
沈乔惊呼着,虽然很震惊他的出现,但还是反应很快的将他拉开,隔开他和简余墨的距离。沈乔推着他,不解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乾怒急反笑,猩红的双眼怒视着她,声音寒若冰窟: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因为盛夏她
听到盛夏的名字让杨乾更加恼火,一把将沈乔推开:少来这一套!
沈乔被杨乾推了一个趔趄,神qíng仓皇,她回头看了一眼简余墨,想到他一定是误会了,于是又冲过去拉住他的手说:咱们先出去,我跟你解释,你别生气。
杨乾将沈乔甩开,指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简余墨,声音低哑甚至有些无力的威胁:我不会放过你。
被甩开,沈乔便再度拉住他,焦急的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相信我
杨乾嗜血的瞪着沈乔,大骂:滚蛋!
沈乔被他吼懵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远,沈乔来不及擦眼泪便着急的追出去。
沈乔奋力的跑着,终于在他上车前追上他,并且从背后抱住他。眼泪湿透他的衬衫,她哭着说:我也不知道简余墨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目前为止,让他最最生气不能接受的是,她听到简余墨的声音,便忘了他的存在,忘了继续和他说话。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依然比不上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存在吗?
杨乾咬着牙掰开她的手,跳上车,引擎咆哮着,伴随着急转弯的刺耳声,车子毫不留qíng的从沈乔身边离开。
☆、(六十八)yīn谋or巧合
沈乔看着杨乾的车远去,慌乱中找到电话,第一次拨过去无人接,再打就已经关机,她站在偌大的停车场不知所措。
杨乾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沈乔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这么巧?而他又怎么会在酒店出现呢?
她压根不知道简余墨回国,更想不到他会住在同一家酒店。吃早餐时在餐厅遇到他,她当时也非常惊讶。从分手之后,他们之间便没有任何联系,偶尔她出差到美国也从不会通知简余墨,他们俩俨然变成熟悉的陌生人。
看着沈乔惊讶到瞠目的样子,简余墨笑着在她对面坐下,打趣道:看见我这么吃惊,该不是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我吧?
沈乔回过神,有些尴尬的笑着摇头。
简余墨问:过得还好吗?
还不错,你呢?
如你所见。简余墨笑若chūn风的回答。
恋人分手,真的没可能做会朋友,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些什么,于是匆匆吃完早餐离开餐厅。在她接杨乾电话时,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简余墨追上她,并且递给她一杯latte,沈乔万万没想到的是杨乾居然在酒店,看到这一幕并且深深误会。
一整个上午,杨乾的电话都关机,她甚至打给他工作时用的电话,他从未不接她电话,所以她第一次拨那个号码,因为是工作所用,所以不可能关机,可是她打一次,他挂一次,铁了心不想理她。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心口却像是被紧拧着一般难受。
沈乔打给张启,本想问杨乾有没有去找他,隔着听筒听到他没睡醒似得迷蒙沙哑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有女人发出的声响。沈乔讪讪挂掉电话,很抱歉打扰了人家的私生活。
昨晚她回到家,盛夏却不在,后来她接到盛夏的电话,便匆匆赶到酒店。她按照盛夏告诉她的号码找到房间,门虚掩着,推开门看到一个人大字平躺在地摊上,身形单薄的盛夏有些无助的坐在旁边。
沈乔第一反应是盛夏被人欺负了,但是她平静的模样看起来又不像,躺在地上的人闭着眼睛,嘴巴微张,胸膛有节奏的微微起伏着,像是睡着了。待沈乔走近,仔细看清躺在地上人的模样,赫然发现居然就是那天在街上追了她车尾的车主。
你他沈乔指着地上的人,不解的看向盛夏。
盛夏问:能不能帮我把他抬到chuáng上?
沈乔愣愣的点头,同盛夏一起搬着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因为有扶喝醉的杨乾回家的经历,这位醉的不省人事的男子有多沉她早有心理预期。纵使有准备,她和盛夏毕竟是两个女人,本身就没多大力气,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将鲍文卓挪卧室,费尽全力才勉qiáng把他抬上chuáng。期间杨乾打了电话给她,她匆匆说了两句便结束通话。
沈乔喘息着抚了抚头发,率先走出卧室,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片刻后,盛夏跟着出来,轻轻将卧室门关上。
沈乔另外倒了一杯水递给盛夏,她慢慢接过去,手指摩挲着杯口低着头。半晌后,她才慢吞吞的说:他是我的心理医生。
沈乔看着盛夏乌黑的长发,我房间里他的名片,真的是你拿走的?
虽然沈乔没打算索要赔偿,不过她记得自己整理包包的时候把名片拿出来,可是第二天却出门时,却发现不见了,不过她压根没在意,只当是自己记错了。
那天他撞了我的车,所以留了名片给我。沈乔稍稍解释了一句,但是潜意识觉得,他们俩没那么简单,包括鲍文卓撞她的车,没准儿也是有所预谋。
盛夏拿着杯子走到沙发前坐下,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灯下晕着光圈,像黑色瀑布一样。
我回国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他给我发的邮件我也从未回复过。他发给我的最后一封邮件里说,他要回国找我。跟着几天之后从你那儿看到他的名片,我想他一定是找到你了,但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沈乔走到盛夏对面坐下,问道:你为什么不回复他?
为什么要回复?盛夏反问。
沈乔被问的一愣,接着笑着回答:他喜欢你啊。
喜欢我,我就一定要有回应吗?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很喜欢。盛夏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望着杯子里透明的液体出神。
沈乔心头一颤,一股子罪恶之意上涌,手也跟着握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的ròu里。
盛夏放下杯子,继续说:今天,他陪我去看我妈。他原本滴酒不沾,却逞qiáng喝了一杯白酒,就变成现在这样。
沈乔知道盛夏所说的妈妈是方敏,盛夏每周都会去看方敏,有时候也会陪她住几天。如今,她带着鲍文卓去见方敏,却没有带回家见爸妈,也许在她的心中,至亲的人始终都是方敏。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盛夏是流着相同血的妹妹,而心中最亲近的人却是沈瑜。
我想他可能真的很喜欢我,盛夏说着,抬起头望向沈乔,犹豫着问:被深爱的人,是不是都会有恃无恐?
盛夏,我沈乔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她没有从盛夏手中抢杨乾,但是他们的确是因为她才分的手,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几分相像,杨乾也不会招惹盛夏,盛夏不管在亲qíng,还是爱qíng中,都是无辜被伤害的那个,这一点沈乔没办法替自己和杨乾辩驳,更没有办法替父母辩驳。
以前我不懂,现在懂了。他陪我走出yīn郁,让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是我却不敢再动感qíng,感qíng这东西无声无息,却伤人最深,盛夏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从小到大,我想要的,最后都失去了,就连母爱都不是我应得的,健康也没有了,手腕上还有像一条蛇一样盘踞的伤疤,对于这样的我来说爱qíng太奢侈,我要不起。
沈乔焦急的反驳:不是的,你要的起,那是你应得的。
盛夏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坦白说,我真的恨过你。你有我可望不可即的爱qíng,还有我从未得到过的父爱,被遗弃的也是我不是你,你就像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却是什么都没有的丑小鸭。我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当初被遗弃的是你,那该多好?
沈乔曾经做过这样的梦,梦中她一无所有,深爱的人爱着像公主一样的亲妹妹,她得不到亲qíng,得不到爱qíng,她哭着从梦里惊醒,梦中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呼吸苦难。而现实比梦境更残酷的是,她曾经把亲妹妹送出国。
盛夏一改往日的沉默和冰冷,忽然笑了起来,眼睛里蕴藏着复杂的qíng绪,上帝的确是公平的,你虽然爱他,但是你也曾经失去过他,差点没办法拥有他。而如今只要我在家一天,你就没办法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所以我有恃无恐的消耗着鲍文卓对我的感qíng,来折磨你们,看着你无家可归。鲍文卓有句话说的没错。你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盛夏望着沈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