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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想,我是不愿动这些脑子。程铮把女儿从婴儿chuáng上抱起来,逗着孩子玩儿。格格想了一会儿: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和叶家一向有生意来往,做生意嘛,无利不起早,放到生活里也一样,如果叶家这个亲家能给咱们带来更大利益,我想大伯不会反对和他们家结亲。
    你不是吧,这都能扯到利益上。程铮扭头看着格格,对格格的话颇不以为然。格格见他心不在焉,踹他一下:既然已经是联姻,当然是利益最大化。你指望跟大伯他们说什么qíngqíng爱爱?那是不可能打动他们的。老公,你去跟你妹妹说,让她和叶小美打个招呼,下回我们跟他们家做生意,我要提高十个利润点。他们如果这点诚意也没有,凭什么娶程家的三小姐。
    老婆,你太厉害了,我都要以你为荣了。程铮夸张的大笑。格格知道他心里是不赞成这么做的,坐起来,枕在他肩上:老公,我在职场这几年,最大的体会就是,生意场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程煜和她丈夫的婚姻,本来就是一种jiāo易,只不过jiāo易的标的物是双方家庭的名誉、地位、权势,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随之而来的就是两个家庭两败俱伤。没有人能真正在这场离婚大战里获益,作为第三方的叶家也不能,他们必须付出代价,否则程煜嫁过去日子也不会好。我之所以提出刚才的条件,是用一种新的制衡来代替旧的,如果叶家答应,我才能和大伯去谈这件事,否则就是免谈。
    你怎么能把事qíng分析的这么透彻,没有人qíng味了。程铮叹息一声,把女儿jiāo给保姆带出去喂奶。格格笑笑:别说我没有人qíng味,除非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否则就不要轻易否决我的提议。你别忘了,叶小美如果拍拍屁股走人,程煜一点招儿都没有,她还得独自承受来自两个家庭的压力。
    嗯,说的也对。说到这里,程铮点点头。格格见他有点动摇,向下惬意的枕在他膝上,继续道:在这件事上,必须给叶家一点压力,给叶小美一点压力,凭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而且这么一来,程煜丈夫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儿子媳妇半斤八两,谁也别揭谁的短,揭开了,大家都不好看,不如私了。
    你说大伯会同意吗?程铮低头看着格格。格格狡狯的笑: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和叶家联姻带来的利益如果能高于程煜的前一段婚姻,他没有理由会反对。何况这样一来,也能顺应程煜本人的意思,长辈们并不是不近人qíng。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叫程煜去苏黎世和大伯哭诉一翻。就说她丈夫在外面有人,从来不把她当回事,碰也不碰她。
    程铮又点了点头,觉得格格说的未尝不是办法。然而格格也太狡诈了,她怎么一下子就能想得这么多。本来程煜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现在还搞出婚外的孩子来,给格格这么一弄,程家反而有可能成为受益者。真是不明白,这女人何时变得如此狡猾。
    格格见他不语,轻抚他脸颊,动容道:就像我们的婚姻一样,因为来之不易,才能倍感珍惜,得到太容易,双方经历的波折太少,婚姻越不容易稳固。程煜和叶小美都是爱玩的人,他们现在只是一时意气,如果他们真的决定不惜代价也要达成婚姻,将来他们才能真正走到一起,否则你看着吧,迟早是怨偶。
    她的口才太好,程铮立刻就被她说服了,低下头去轻轻的吻她。她说的没错,只有付出代价的人,才会知道珍惜。谁都不愿付出,怨天尤人,只会把这件事演变成一场闹剧。他知道怎么帮程煜了,其实不是他去帮他们,是程煜他们自己帮自己,为自己的行为和决定付出相应的代价。
    程铮,当我决定生下帆帆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要承担随之而来的一切后果。我无所畏惧,是因为我心里有个执着的信念,我要为我爱的男人生孩子,我深深地爱你,所以不管会遭遇多少困难,我要看着你的孩子出生、长大。如果没有这份执念,我那时在英国很难撑下去。格格对程铮说出她的心里话,她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些。
    程铮把她扶起来,搂着她:我明白。你的心意我全都明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做你的后盾。格格欣慰的一笑。有他这句话,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她一切力量的源泉都是来自于他,无论是在家族里还是在他们的小家庭里,他都是她可以放心依靠的大树。她在外面作风qiáng悍也好、手段圆滑也好,在他面前,她都只是个全心爱恋他的女人。
    保姆把他们的女儿抱进来,格格接过去把孩子放到婴儿chuáng上,替她盖好小被子,扭头向程铮道:你带儿子洗澡去吧,他今天又在院子里玩了一下午。程铮叫来帆帆,带他去浴室洗澡。
    格格把女儿安顿好了,替丈夫和儿子找换洗衣服。她走进浴室,看到那一大一小正坐在浴缸里玩水,两人都是满身泡泡,忍不住一笑。快别玩了,你看,弄得到处都是水。地上滑,格格不得不小心翼翼,把衣服放在浴缸边上。
    程铮搂着儿子,低声道:儿子,你妈咪生气了,快去哄哄她。帆帆抹了抹脸上的泡泡,向格格道:漂亮的妈咪,你爱吃青椒吗?格格扑哧一笑:坏孩子,你跟谁学的?是不是你给他看《蜡笔小新》了,早知道我就把碟片收起来了。她指了指程铮。
    看《蜡笔小新》没什么不好,是不是,帆帆?程铮逗着儿子。帆帆认真的点头:我是屁屁外星人,妈咪不乖,妈咪是老妖怪。你啊,我真拿你们没办法。格格见对儿子说教不管用,程铮也不当一回事,悻悻的说了一句。
    程铮笑着看她一眼,向帆帆道:妈咪不是老妖怪,妈咪是漂漂大姐姐。妈咪不是姐姐。帆帆反驳他。父子俩相视一笑。格格戳了下儿子的脑袋,又戳了下丈夫的脑袋,挨个儿亲了亲他们。
    走到房间里,接到罗芳电话,两人聊了一会儿。罗芳和老公刚从加纳利群岛旅行回来,听说格格生了个女儿,想来看望她。
    你一年有大半年不在国内,我想找个人陪我逛逛街都找不到。格格抱怨的说。罗芳笑道:让你老公陪你嘛。
    他呀,最不喜欢逛街了,以前谈恋爱的时候还能陪我逛逛,结了婚就现原形了,宁愿和一群朋友去托斯卡纳钓鲑鱼,也不愿陪我去巴黎扫货。我找他逛街,他总是说,给你钱,自己去买。格格说起这事,咯咯一笑。
    都这样的,我老公一听说我要拉他去逛街,就跟赶懒驴拉磨一样,推三阻四、怨声载道,逛不了一个钟头就喊累要休息。罗芳笑道。
    说起这些,女人总是很快找到共同话题。对了,我从首都机场出来,看到凯文张了。罗芳忽然提起这事。格格那时和凯文张谈婚论嫁,罗芳见过他好几次。
    格格心里一怔,已经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关心的问:哦,他好吗?
    看起来不错,跟个漂亮女人在一起,像是刚回国。
    那就好,我希望他好。
    你放心,这些男人啊,一个不成就会再找另一个,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也不一定,我老公就不会。
    嗯,像他那样的的确少。
    芳姐,你什么到我家来?
    明天吧,今天我有事。
    别忘了把你儿子也带来。
    好的,我儿子就等着和你女儿订娃娃亲呢。
    哈哈
    番外四:在那遥远的地方(1)
    一九七三年冬天,北京刚下过入冬以来最大一场雪,严寒的天气把大地冻裂了口子,一张张大嘴似地张着,像是随时要吃人的妖怪。
    城西供销社门口,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拿着扫帚一下一下的扫着地上的冰碴。张大爷,今儿天真冷,小刀子似的打脸。供销社里出来一个身穿蓝制服的中年人,把一颗颗大白菜往门口的三轮车上码放。
    是啊,广播里说今冬是三十年来最冷的一次,今天最低气温怕有零下二十度了。扫地的老人直了直腰,拿扫帚拄着地,饶有兴趣的看中年人码大白菜。冰天雪地中,那一颗颗大白菜冻的像个冰坨子,掉在地上能咕噜好远。
    中年人再次抱了四五颗白菜从供销社里出来,走到门口时脚下一滑,身子顿时倾斜,白菜掉了一颗在地上,滚出好远。他刚要去捡,一个年轻姑娘已经把白菜捡起来,走到他面前。
    大叔,给。姑娘轻轻的说。中年人接过去,道了声谢。不用谢,应该的。姑娘说完这话,和等在一旁的女伴儿一起走了。
    她说的是纯正的普通话,身上穿着huáng军装棉袄、大红的拉毛围巾鲜艳招展。中年人看到她穿着,就知道她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在那个年代,**和平民子弟有很明显的区别。胡同里的平民子弟通常都是北京城土生土长的孩子,说着一口地道的北京话,而**们因为父母来自天南海北,往往说的是普通话。
    就连穿着,两拨人也不一样。huáng军装、将校呢大衣、将校靴,那时在gān部子弟里风靡一时,穿了这身行头出来,自觉高人一等,看人的眼光都自头顶上来。
    刚才那小姑娘长的真漂亮,说话也有礼貌。中年人把大白菜放到三轮车,和老人闲扯。老人咧嘴一笑:我看没咱小琴漂亮。那是,咱小琴是这一片街坊里出了名的漂亮姑娘。中年人附和一句。
    蕾蕾,咱休息一会儿吧,我都走累了。段宁子边走边向好友傅蕾报怨。傅蕾并不停步,拉着她胳膊:快点儿,还有几步路就到了。又是这话,你都说了好几回了,几步路几步路,你的几步路一下来就是二里地。段宁子站在原地不肯走,跺了跺脚去寒气。
    走吧,好宁子,你就忍着点儿,待会儿到了老莫,我让我哥请你吃土豆烧牛ròu、吃牛排。傅蕾好声好气的哄着段宁子。段宁子这才勉为其难的跟着她继续走。
    老莫,顾名思义就是莫斯科餐厅的简称,六七十年代,去老莫吃西餐是gān部子弟们一件特时髦的爱好。
    我知道,你是想早点见到梁国庆。段宁子故意取笑一句。傅蕾瞪她一眼:瞎说,我才不是为了见他。他整天追你,为了讨你欢心,把他爸收藏的古董花瓶拿出去卖了买黑胶唱片送给你,你一点儿也不动心?段宁子向傅蕾眨着眼睛。傅蕾脸色一拉:你再提他,我跟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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