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给钱。
佟道珩说你放心,主意出得好,我给你钱。
“给我什么钱?我说给你爸钱。”
徐钊醒了,光着身子贴在我身上含含糊糊地问,“谁啊?这么早?他不休息的吗?”
佟道珩那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问我,“有事啊。”
徐钊直接过来吻我的锁骨和脖子,我推他,他就在我胸前嘿嘿地笑。
我:“嗯。徐钊。”
佟道珩:“噢。徐钊。”他似乎还反应了一下,“那司机是吧?”
“嗯,徐钊。”
徐钊不大乐意地抬头看我,“谁啊?还问两遍?”
佟道珩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句,“操。”
徐钊眼睛一下子大了,“他骂人干嘛呀!”
我跟徐钊和佟道珩同时说:“要不你俩直接聊?”
佟道珩:“滚。”
徐钊眼睛更大了,“他又骂人!”
我说佟道珩你到底有事没事了还?没事撂了吧,你把徐钊都吓坏了。
我揉揉徐钊后脑勺,徐钊拼命点头,肯定我这说法。他脑袋顶上也许有个气泡,里面一行一行都是:我吓坏了,对,我都吓坏了。这个佟道珩好讨厌,吓坏我了。
佟道珩二话没说直接挂断了。
我也把手机一扔,徐钊就软软乎乎软软乎乎地上来含我乳头,含得我浑身都是麻的。我下巴蹭蹭他头顶,他头发也是软软的,一点儿都不扎人。
好喜欢他。
这天白天我就看到了佟道珩,他陪他爸爸去楼下超市买菜,俩人拎了好多东西远远地过来,我看到了佟道珩,也不想躲,于是就在旁边后面背着手站着。
佟道珩路过我,看我一眼,没停下,直接走了。
我预感我下次生意会很难做。
不过我也没叫他。
晚上九点多钟,我和隔壁的两个女孩子正在一起看剧。她俩很有兴致,而我很困,一个劲儿地打呵欠,手长在了嘴上一样。就在我起身要去洗漱睡觉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了。我隔着门问了一句谁啊,对方没答,我又问一句他才说,佟道珩。
俩女孩儿悄悄问我,“我俩用不用回屋子里去呀?”
“不用。他未必能进来。”
我把门打开个小缝,我说我快睡觉了,你有事吗?
佟道珩状态非常不好,和我白天见他时候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人。
他扶着门框说,去我那儿说吧。
我看着他那个样子,活生生地把准备好的话咽了下去,“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
刚刚走到楼下,佟道珩就像一面塌了的墙似的直接塌到我身上来了。他好大力气地搂着我,却泄着劲,“怎么办呐岑青……”
“你贩毒被抓了?”
“放屁。我爸我妈知道我离婚的事儿了。”
“嗬好大胆子。都敢不和家里人商量的。”
“商量了他们肯定不让啊。”
我琢磨了半天才说,“那你觉得,我能帮上你什么呢?”
“做生意吗?”
“你别是个畜牲吧!”
“来嘛。我感觉我有点儿缓不过来了。你知道那个感觉吧,就连眼睛都不用闭就能觉得世界是黑的。”
嗐。什么事儿啊这叫?你天黑不黑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我没说话。
佟道珩终于稍稍松开了我,再直起身子的时候我看到他睫毛都是湿湿的。
是碰到了很难过的事情了。
“别离开我。”
我没吭声。
我确实也很喜欢徐钊。
他吸吸鼻子,“那是个什么人啊?比我还好吗?”
我摇头。
“你醒醒佟道珩,咱俩现在就是一个卖一个嫖,没什么别的关系。”
话虽然狠着说了。
亏我还是要去吃。
这一刻我想起了许多许多,里面就有我的小男孩儿徐钊。但是看佟道珩这样儿,就跟我不给他他就快死了似的——救人要紧。
对不起徐钊,妈妈小名叫南丁格尔。
我也是真怕我哪天一个忍不住手刃了佟道珩这个破人,然后我许久不见的父母会分别在他们各自家中的电视上收看到《今日说法》有关我的报道。
点滴记录中国法治进程。
今日说法。
妙龄女子怒杀情夫,情与法孰胜孰负,爱与恨哪能说清?
我男朋友许多,和佟道珩相处之前就许多,他走了之后更不少,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单抓着一个徐钊不放。我去他那儿主要目的就是做生意,我既打定了这般单纯的主意,就不想他再以别的身份出现在今夜(比如我的追求者)。
所以今夜我尤其冷漠。
洗脸的时候发现他那儿有一管新的洗面奶,居然是我平时用的牌子。再往上看看,我那些杂七杂八的护肤品(不是样数多,而是牌子杂,我水乳不同步大概已经有一万年了)他也买得七七八八,基本齐全了。
佟道珩推门进来,从后面搂着我,头垫在我头发上。
“这样以后你就不会因为洗不了脸不来我这儿了。”
我说你想多了,我一般都是单纯讨厌你这人。
他就好累好累地抗议,“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跟佟道珩大概做了价值半个月房租的运动,我俩都精疲力竭,活像二条死狗。
佟道珩迷糊着,用脚碰碰我,“柔柔关灯去。”
我本来也是困的,困着,还琢磨着明天上班的事儿。只是听到这句却忽然清醒过来。不仅醒了,后脊梁都凉了起来。
点滴记录中国法制进程。
今日说法。
我下床关了灯。黑暗里他躺着,睡得安安稳稳,我站着,在月光底下,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所以我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我给小张打电话,我说小张,出来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