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和皇后一前一后有孕,又有幸住进坤宁宫,费夫人不是没有想过调换孩子的事。可当时皇帝对这个孩子极为重视,坤宁宫上上下下被禁军包围的水泄不通,平日里便是去见皇后都有无数人盯着,又哪来的机会调换孩子?
费夫人虽说心中遗憾,但也只能作罢。后来离开皇宫,姑嫂二人之间更是亲密。太子的身份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费家人,毕竟皇后是个没脑子的,此时若是没有同娘家商量,她又怎么敢做?
随着太子一日日长大,皇后的担忧越来越重,次次见了她都不免羡慕的说若是太子是男子便好,若是却听是她的孩儿便好。
如此这般,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次数一多,费夫人心中又怎么能不起心思?
身份好听却无甚权势的皇后侄子,和……手握大权的皇帝,该选哪一个,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
恰巧因为当年谎报太子为男子,为了避免旁人泄露消息,为皇后接生的产婆和一应宫女全部除掉;而皇后生产之时因为力竭早太子出生那一瞬间就昏了过去。
也就是说,当年皇后诞下的,究竟是男是女,又有谁知道?
……死无对证。
这对费夫人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从那时起,她就刻意表现地同太子很亲近,又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皇后本就心有疑虑,此番下来,心中怀疑愈发深厚。
那一次所谓的滴血验亲,也都是在她的控制下进行的。皇后心腹玉柳是费家家奴,她是进了宫,但她的父母兄长都还在费家。费夫人是费家的当家女主人,要拿捏几个下人还不容易?
是以,最终呈现在皇后眼前的,就是她和费青渟的血能相溶。
不出费夫人所料,此番过后,皇后对费青渟的态度更是亲近。费夫人心中得意,继续谋算下去,就是太子服用的药。
因着太子的女儿身,皇后胆战心惊那么多年,本就对其颇为不喜;如今乍一得知费青渟才是她亲子,面对鸠占鹊巢的宋晏储,皇后心中的不喜几乎要化为实质。
太子的位置,合该是费青渟的。
但宋晏储一日不死,费青渟就一日坐不上那个位置。
可宋晏储却还不能轻而易举就死了。
皇后不敢同皇帝明言说大晏太子并非皇室血脉,她只能慢慢筹划。
于是,皇后就和费家为宋晏储和费青渟定下了口头上的婚约。宋晏储一直服药,身子会越来越虚弱。等到宋晏储登基,她体内的药效也该发挥的差不多。届时费青渟有了子嗣,便充作是宋晏储的孩子,等到她身体里的药力爆发,一朝“驾崩”,那么这个实际上留着费家血脉的皇子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大宋皇位,便收入囊中。
所有的一切都如费夫人计划的一般进行着,可她没想到,中间出了的意外,一将她所有的计划都打破。
太子离京两年,回来之后,似乎就变了一个人。
皇后听着费夫人平淡的语气,胸膛极速地起伏,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出来:“是你……都是你做的!”皇后瞪大眼睛:“为什么?本宫自认为,待你不薄!”
她成了皇后之后,宫中但凡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都会给娘家送一份。而费夫人身为费家当家主母,那些东西如无意外都是她的。
这些年,费夫人想进宫可以随时进宫,想要什么皇后也无有不应,但换来的……就是这些?
“为什么?”费夫人猛地抬头,一双温柔的眸子此时却是淬了寒冷的毒,让人心中一颤:
“皇后娘娘就没想过,臣妇比你大这么多,却为何与娘娘同一年,生下长子?”
从费夫人进门到费皇后出阁,从费夫人出阁到诞下太子,中间隔了十几年的时间,费夫人为何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一无所出,甚至这些年,膝下也仅仅只有一个费青渟?
费夫人步步紧逼,目露仇恨:“皇后娘娘怕是忘了,当年冰天雪地里,是谁将臣妇埋在雪里,硬生生害得臣妇没了六个月的孩子!”
“皇后娘娘,那个孩子已经成型了,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从我身体里流出来,一点一点的,流出来!”
费夫人目露悲痛,忽地讥讽一笑:“可怜我六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活生生没了!娘娘呢?娘娘当时怎么样了?”
费夫人压低唇角,冷冰冰道:“娘娘当初刚被册封为王妃,全家上下都捧着你呢!”
“我呢,我不过是没了一个孩子,又怎么敢跟未来的王妃一般见识?”
“就因为那一次,我伤了身子,受了寒,此后的十几年,每次怀孕,从未保住过!”
“皇后娘娘呢?您从王妃成了皇后,成了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臣妇不愿记仇,可每次流产的时候,那种孩子从身体里流出来的感觉,都让我忍不住想起那一日。”
“您知道,那有多疼吗?”
费夫人似是狰狞的恶鬼,从地狱而来索人性命。皇后浑身都在颤抖:“你、你我当初,我当初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她那时候年纪还小,最是贪玩。费夫人刚刚有孕,全府上下都拿她当宝,对她却是多加责骂。皇后本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嫂嫂,此番之后心中更是记恨。那一日父母兄长都有事外出,府中只有她和嫂嫂。冰天雪地里皇后正在玩雪,恰巧碰上了费夫人,二人不止怎地发生了冲突,皇后心中的气恼全都迸发了出来,仗着自己刚被封为王妃,命下人将费夫人埋在雪里之后,自己就回屋小憩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