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凑近了他,在他耳边缓慢地说了什么,费青渟脖颈僵硬,仿佛与下半身一半没了知觉,久久没有动作。
男人笑着提醒他:“大郎君?”
费青渟僵硬地转过脖子,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却觉后背一阵发凉。
良久之后,他艰难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句:
“是。”
男人温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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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一转眼便到了六月中。
今日京中尚且安宁,只是朝臣百官却是是不敢再放松警惕,一些有心之人甚至想起来,似乎自去岁太子回京之后,京城就没安稳过。
眼见着便要到了六月末,正逢□□皇帝忌辰,礼部上下都在忙碌祭祖一事。更别说七月中旬就是太子生辰,二十及冠,自是不能小办。
两件大事时间紧紧相临,礼部众人都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忙得脚不沾地。
祭祖时日将近,孰料这个时候皇帝却身体不适,告了病,接连两日未上朝。朝中上下担忧,好在并非大事,第三日一早,朝会正常。
只眼看着祭祖将近,皇帝身子尚未好透,托着个病体去莫说皇帝能不能撑得住,便失去了,也是对先祖不敬。
百官对此忧虑,皇帝倒是格外直截了当,下令此次祭祖,由太子代劳。
一些迂腐的老臣想说什么,可真当要开口的时候,却觉得不管说什么似乎都不对。
太子是一国储君,又是皇帝唯一的子嗣。皇帝龙体有恙,太子代劳,算起来,本也无可厚非。
毕竟祭祖一事劳心劳力,陛下龙体为重,总不能强行上阵,万一当真出了什么事,才是后悔莫及。
饶是一些老臣对此心中有些异样,却也不得不说此举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只能领旨。
倒是太子在知晓此事后,去了乾清宫一趟,看了皇帝良久,才躬身行了一礼:“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皇帝闭目养神,只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等到殿内再次恢复清净的时候,皇帝才睁开双眸,沉默良久,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第106章 沉沦
皇家祭祀繁琐而复杂,礼部上下忙碌异常,只求做到不出岔子。
祭祀前三天,朝中上下自皇上到大臣,都要进入祭拜状态。沐浴更衣只是基本,独居静思,清淡饮食,戒荤戒酒亦是不可或缺。
祭祖虽说要皇帝亲临,但古今那么多皇帝,总不会每位皇帝都那么轻勤快年年都去。只今年的祭仪同太子的冠礼时日极为相近,也算添了一份特殊。
皇帝虽说龙体欠安,却也未曾因此懈怠,独具静思,戒荤戒酒,更是一样不落。
皇帝如此态度,朝中上下对这种稍显特殊的祭祀也是十分在乎。一致地约束好了自家人,府中上下,嫡支旁系,停止了一切玩乐之事,不参加哀吊丧礼。朝臣更是除了急事以外,不办理任何公事。
祭前两日,大学士将祝版呈与帝王和太子,以保无误;祭前一日,太子代皇帝到中和殿阅祝版,阅毕行三拜礼。
及至祭祀当日,天还没亮,太子便乘坐礼舆身着出宫而去,在金殿内换上祭服。至太常寺卿高声宣布安神已毕,请太子行礼祭神时,午门擂鼓,卤薄上前开路。
此时天刚拂晓,宋晏储高居礼辇,一身特制石青衮服,更显沉稳大气;车驾行走间琉冕轻轻晃动,掩映着那张平日里灿若春晖的容颜,压住了几分艳色,而添了威仪与压迫。
太子身旁,萧淮以太子右卫率身份随行一侧。他面容沉肃,行止间隐有凛寒之意,让周围关注的人心中一颤,不敢多看。
行至太庙,太常寺恭请太子由南左门入。与此同时,两位侍从举着金盆,另一位跪奉毛巾,请宋晏储金盆洗手。
盥洗完毕后,太子由左门入殿,随即,繁琐的祭拜仪式便开始了。
祭仪的繁琐不仅仅在于仪式的繁多,更重要的,是整个过程就是一个体力活。
祭礼长达一个多时辰,乍一听不算多长,然这一个时辰却是不住地上下阶梯、走位、叩拜先祖。每一个流程都需慎之又慎,更别提这是宋晏储首次祭祖,再加上她身份的特殊性,更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萧淮前来,一是尽了守卫之责,二也是在身旁照看宋晏储,时而提醒礼仪细节。
先是祭天就费了宋晏储不少心力,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觉腿脚酸痛,浑身难受。
衮冕虽好看,它的重量自然也是极为可观。宋晏储头顶琉冕,一举一动都感觉脖颈要被压折。此时此刻,庄严郑重,礼官沉声宣布流程,身后的文武百官叩伏于地,宋晏储却忽地在想民间女子成亲,所需佩戴的凤冠霞帔,是不是也如这般沉重?
礼官高呼:
“跪——”
宋晏储屈身下跪。
“叩——”
百官纷纷叩首。
“再叩——”
宋晏储上身躬起,额头碰地。
“三叩——”
“起——”
宋晏储提了一口气,沉重的衮服全然成了累赘。
萧淮在她身后,时刻关注着她的状态,见状微微动了动,给了她可以支撑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