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拉过了她的手,上下检查一番,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亭外猛兽凶残,将士们对抗起来也难掩吃力,亭内倒是稍得了片刻的喘息余地。
廖修齐身上的鲜血洇湿了身下的地面,狼狈的不成人形。
萧淮垂眸看着他,眸中晦涩莫名。
宋晏储心下无奈,晃了晃他的手:“留他一命,孤还有用。”
萧淮回眸看她,握着她手的大掌紧了紧。
廖修齐抬眸看去,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他沉默片刻,忽地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二人垂眸看他,他咧嘴笑道:“我道统领西州的萧淮为何对殿下言听计从,原是这种关系……殿下这般姿容,入幕之宾想来也是不少。”他强忍着痛意讥笑开口:“譬如大理寺那位严大人?譬如聂统领之子聂怀斌?”
“堂堂一国储君,雌伏于男人身下……”
聂怀斌眉头紧皱,萧淮的神色也是越来越冷。宋晏储看着他,缓声开口:“再多说一个字,孤把你舌头割了。”
“左右还剩一只手,也能写字。”
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廖修齐脸色涨青。
外面的厮杀还在继续,将士们虽有些勉强,但也不是不能制服。宋晏储心下稍定,正欲令聂怀斌将人带回,忽地汗毛尽竖,心下顿时有种极致的危险感。
她环顾四周,高声喝道:“快离开!”
话音未落,萧淮已一手揽住她的腰,一个翻滚出了亭外。聂怀斌反应慢了半拍,一手抓住廖修齐的衣领把人扔了出去,随后自己一蹬凉亭柱子,借力滚了出去。
就在几人跳出凉亭的一瞬间,“轰”的一声炸响,火光四溅,精致的亭台霎时化为碎片,劈天盖地的砸来。
萧淮扯着宋晏储的手一个转身,将其护在自己身下,任由那些物体砸在自己身上,也只是闷哼了一声。
大雨倾盆而下,很快就浇灭了那些焰火。待到四处沉寂,宋晏储才从萧淮怀中探出头来,看向四周的狼藉,一贯沉静的面色也是难看至极。
军中的火药,倒真是大手笔。
先是刺客,再是狼群,又是火药,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置她于死地。
暴雨自天上砸下,未见丝毫衰退之势。方才那场变故中,一些将士们未反应过来,受了些伤。好在那爆炸是以凉亭为中心,周围收到的波及要小上一些,在加上正逢雨天,那火药的威力更是大大减弱。
先前的死士已大致被斩杀殆尽,那些狼群虽未完全丧命,但已受了不轻的伤,再加上方才那般变故,这些畜生也不是完全没受波及。
虽说如此,但宋晏储却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果然,只见那些分明已经虚弱至极狼群忽然之间不安地躁动了起来,前后脚掌巴拉地面,带着一股难以掩盖的焦灼气息。甚至就连一些已经受了重伤的狼也是挣扎着站起了身,嘶吼咆哮,目泛红光,比之方才更加狰狞,甚至多了一分癫狂之态。
伴随着几匹狼的仰天长啸,剩下的狼也都按捺不住地磨起了爪子,随后猛地朝着人群直扑而去,行动间抛却了一切的拘束与试探,只留下最原始的本能,却又凶残至极。
将士们经过连番战斗本就筋疲力竭,这些狼又跟不要命似的冲了上来,一时之间反应不当,便有许多人命丧狼口。
萧淮看着周围,面色难看:“方才的火药中,怕是有刺激野兽的药粉。”
宋晏储面色苍白,一时未言。
不远处很快便有几匹狼突破了包围圈,循着味道朝宋晏储这边狂奔而来。
萧淮面上紧凝,眉宇间的倦意再难掩饰。
接连几日昼夜不停地奔波,萧淮便是铁打的也受不了。面对这些狼,他自己倒是有信心不落下成,但却实在无法保证能护得宋晏储周全。
此时大雨又是连绵,再淋下去宋晏储难保不会在发高热。
方才的爆炸不仅是惊动了人,就连聂怀斌带来的那些马匹也是受惊不小,四处逃窜。萧淮环视四周,伸手扯过一匹马,飞身上马,又将宋晏储扯至马上,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牢牢护住,而后一会缰绳,马儿应声而跑,径直钻进了丛林中。
那恶狼直扑而上,却咬到了一口空气,只留下马尾巴上的几缕毛发。
此处狼群凶恶,人群中还不知有没有心怀不轨之人,再加上大雨倾盆,着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是以陈玉看到萧淮带着宋晏储策马进了林子虽有些焦急,但也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做法。
他凝神静气,一刀逼退了面前的恶狼,趁着间隙一把将刀扔到了那妄图追上去的畜生身上,厉声大喝道:“拦住那些畜生!”
将士们目光一凌,手起刀落,又利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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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猎场地开阔,其中却并无什么猛兽。毕竟来往不是宗亲就是朝中重臣,损失任何一个都是他们承担不起的。
萧淮也正是知晓这些,才会带着宋晏储一头扎进密林。毕竟像是狼那般的猛兽他可能会忌惮,但若是其他的小型动物,萧淮还不至于担心。
林中有树冠遮挡,雨水虽说小了些许,但萧淮终究放心不下。豆大的雨滴顺着额角滑至眼中,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朦胧,萧淮一手抹去,继续搜寻暂可栖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