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小正经,二瑞赶紧跑回房间脱下汉服,跑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擦干身体后,找一件厚厚的羊绒开衫穿上,又把客厅暖气调大,身上总算有了点暖和气。肚子有点饿了,心情不好,想吃点甜的,还想着得驱驱寒气,便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罐装啤酒,咕咚咕咚倒进小奶锅,再来几枚红枣,一把枸杞,开了大火煮。片刻煮沸,这时再加半瓶醪糟,切了几片姜片放入,继续煮上两分钟,一锅香甜热辣却又喝不醉的啤酒糖水就好了。
二瑞这个人,兴趣爱好太多,每天从早忙到晚,没时间收拾,家里随处都是衣服玩偶还有小正经的玩具,但唯独两点,她格外讲究,从不马虎凑合。一是吃,哪怕再忙,一日三餐从不错时候,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的肠胃。二是她的花草,家里面积不算太大,但是生机勃勃,角角落落里都是她养的花啦草啦,被她整饬得像是一个小型花卉市场。
在等糖水冷下来的时候,她顺手给自己煎了块牛排,再烫了两根芦笋,桌上铺了漂亮餐垫,摆好刀叉,又找出一只貌美帕拉贡下午茶杯,牛排装盘,芦笋凹了造型,糖水倒好,才要开始晚餐,对门真珠圈子绕好,上楼来了,在门口和谁大声说话。
二瑞竖起耳朵一听,和真珠说话的是四楼老牙嗦,他刚刚下楼去买菜,在楼下把真珠和二瑞的话听了个正着,心里嫌弃又害怕。
本地居民之间没有秘密,大家热衷的事情除了打麻将就是扎堆说闲话,对于小区里任何一个人,上至籍贯职业,房产工资几何,乃至痔疮发展到几期,居民们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真珠的职业楼里居民都知道,无人不嫌弃,说起来都道此乃送人体体面面上路的工作,实属积功德之事,福利待遇顶顶好,三五不时往家里拎大米香皂和草纸,嗲是嗲得来,勿得了。可在楼里碰着时,却都赶紧躲开几步,无事从不敢和她多搭讪。老牙嗦年纪大了,最怕死,对这个忌讳得不得了,在楼梯口遇上真珠开门,没忍住,冲她道:“好好的人去做那个工作,你西宝兴路跑回浦东多少不方便?你蛮好搬到那边去,上班也方便!”
真珠平时性格蛮好,但被人当面嫌弃,火气还是一下子上来了,当即拉下脸,毫不客气地反击道:“你有本事不要死喏,死了最好也自己走去墓地,否则去了西宝兴路,肯定要落在我手里!”
老牙嗦无话可回,忙跑了,过一分钟,蹬蹬蹬从四楼跑下来敲真珠房门,往真珠家小朋友手里塞了一兜小橘子。真珠命令小朋友不许收,老爷叔不依,往她家客厅地板上一丢,硬送掉了。二瑞正好开门收快递,随口问真珠:“干嘛不要?”
“谁要他家的东西!”真珠朝上努了努嘴,“你听他家那一位老年痴呆的动静。”
老爷叔那老年痴呆的老婆正在叫嚷吵闹,骂儿子老公都不是好东西,总想着法子要毒害自己。骂完,当中歇气的时候,往墙上乒乒乓乓甩了一堆东西。
真珠说:“正在发粪涂墙呢,给你吧。”就把橘子递了过来。
免费的东西二瑞是不会嫌弃的,接了橘子,从内随手把门带上,想想真珠那句“发粪涂墙”,噗嗤就是一乐。她这里笑声才落,忽听身后也有声音响起,没听真切,像是男人从鼻子里发出的笑声。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布局,一间她住,一间空关,笑声正是从那个空房间里传出来的。
第2章
房子老,一个人独居,平时一直能听到一些莫名的声响,譬如家里的冰箱,每到深夜,都会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但今天的动静却特别的奇怪,听上去不同寻常。
和真珠做邻居有诸多好处,芳邻单位发的大米香皂草纸二瑞都有份。但坏处也有,就是稍微有点什么奇怪的动静,就忍不住会往那方面想,加上刚刚在楼下听真珠又说了一个凶死客户的事情,开始怀疑了。
不过二瑞胆大,家里还有个小正经,怕倒不至于,静立不动,又侧耳听了一听,方才不动声色,悄悄扭转门把手,把客厅的门开了一条缝隙,闪身出去,敲开真珠家房门:“借个法器用用。”
“这个给你,我上班时从不离身的。”真珠一听就明白了,马上从手腕上抹下桃木手串递过来,她对这些事情最上心,便提点二瑞:“你这阵子是不是不太顺?就是因为阴气亏虚,才被邪气乘虚而入,回去买一套红内衣穿上,旺旺运,看看能不能顺便脱脱单。”
老牙嗦对门的台湾租客遛他家的金毛大旦那回来,他家这金毛性格温顺,兼之上了点年纪,走路慢吞吞,上楼时被二楼老太太摸了好几把,挂了一身细碎金箔屑屑头。台湾租客对二瑞挺有好感,经常找她闲聊,听见她俩对话,就插了一句:“也可以撒盐哦。”
真珠跟变魔术似的,顺手又递过来一碟盐。二瑞把桃木手串戴在手上,客厅和厨房里大大小小的灯都打开,捏起真珠给的一碟盐,这里那里撒一点,一边念念有词:“拜托你搞搞清楚,这里是我的地盘,是我每月真金白银租来的房子。想占用我的地方,也可以,但是你得出房租,房租拿得出么?你不用出很多,只要一千块,我就把瓜少的那间空房间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