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在宫中数年,由贵妃娘娘和太子妃娘娘亲自教导长大,可以说,自八岁起,宫规礼仪就牢记在心中。圣上派我与你前来可以睡就是走个过场,哪里是真让你仗着这个身份去对郡主进行教导?薛令蓁走到榻上坐下,雪槿上前给她披了件衣服,那边的赵姑姑见薛令蓁望了刘姑姑一眼,说道。
刘姑姑张了张口:奴婢是卫太妃
薛令蓁轻轻瞥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劳烦赵姑姑将刘姑姑送回宫中吧,我这郡主的闺房倒不知竟是一个女官可以随意出入的,甚至可以在其中大声喧哗。刘姑姑是太妃跟前的人,也跟过太太后娘娘一段时间,这个道理总该懂得。可别想借此给我下面子。
以往在宫中,薛令蓁倒还没少听过宫中的一些在太后太妃跟前伺候过的姑姑嬷嬷,仗着身份,借着教导未来皇子妃、皇孙妃以及要出嫁公主的机会,去向主子来个下马威的,以要些好处打点。没想到今日倒是让她自己给撞上了。
赵姑姑低头应了声是,瞥了一眼还有些发愣的刘姑姑,急忙将人拉了下去。刘姑姑借着卫太妃的威风得意了多年,再加上那些王妃因皇帝偏心的缘故,家世皆不出众,倒也被她勒索成功了。这下子,到了薛令蓁面前,倒还想着刷些往日的手段。
真是的,今日本是郡主大喜的日子,却一大清早被这个胆大的给扰了。雪松不高兴地道。
薛令蓁拍了拍她的手,她自己也没了瞌睡,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热水梳洗,而雪槿则去命人给宋氏和薛令芳回了话。
梳洗过后,换上了内务府早就送来的凤冠霞帔,薛令蓁素着面容坐到了梳妆镜前,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影,眼中有些发酸,心头又是开心又是不舍的,一时之间,倒有些不想出嫁了。
宋氏同薛令芳也到了薛令蓁的房中,薛令芳感慨道:看着小妹这般的打扮,倒是想起了当年我出嫁的情景,在路上哭了许久,我才止住了泪水。女儿家出嫁,都是这般不舍的。蓁蓁比旁人还好些,在宫里住了这么些年,也算是第二个家了。
宋氏拿帕子抿了抿眼角的泪水,亲自上前替薛令蓁戴上了耳环、玉镯、金银龙凤镯等物,最后摩挲着她身前项圈上的碧色晶石,道:一晃多少年了,阿娘的两个乖女儿都不在跟前了,你出生的模样还在阿娘脑子里记着呢。日后出嫁了,不仅要孝敬皇上、贵妃娘娘和太子妃娘娘,还要和太孙殿下夫妻和美,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阿娘在家中担忧。
提起这夫妻二字,薛令蓁两颊薄红,凤眼里微微盈润,从广袖里伸出素手扯着宋氏的衣裳,哽咽道:阿娘,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日特别的舍不得你和二姐姐。
宋氏看她的模样觉得怜爱不已,微微起身起身让到了一旁,让全福夫人去替薛令蓁上妆,笑道:你姐姐当时也是如此,送上轿了,都说不要嫁人呢。可现在怎么样?还不是和你姐夫和和美美的。都只是一时的不舍罢了,你弟弟尚未长大,今日可是朗哥儿当你娘家兄弟去给你送嫁,小心哭鼻子让你朗表哥笑话。
薛令蓁应了一声,看着全福夫人手中的梳子,不禁想起了当年薛令芳的浓妆艳抹,有些后怕地道:夫人,您一定给我画好看一些,不要太浓了。否则会吓着烨哥哥的。
当年薛令芳的一副妆容,掀盖头的时候,着实让吕樘吓了一跳,险些没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心上人,事后提起过几次让薛令蓁印象深刻。
全福夫人请的是吴太子妃的三表姐,吕夫人的表妹,昌广侯的夫人。她与丈夫夫妻和乐恩爱,再无其他妾侍,膝下三子三女,总共一对龙凤胎,一对双胞胎,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多子多福之人。皇帝特地让她来当秦烨和薛令蓁婚事的全福夫人的意义实在明显不过。
薛令蓁羞涩一笑,全福夫人伸手替她梳起了发髻,笑道:我自然给郡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太孙殿下一眼就惊艳!更何况郡主本就生的极好了。
薛令芳唇角含笑,将手中的杯盏放在一旁,对昌广侯夫人笑道:这可不行,就得按照传统的妆容给蓁姐儿画,这是为了好兆头。
宋氏也道:正是这个道理。
薛令蓁盯着镜子,对身后的薛令芳哼道:二姐姐是想也看我出出丑,我可没说改了妆容,只是让夫人给我画得好看些罢了。
半晌之后,薛令蓁望着镜子里上了妆容的自己,唇角微勾。不得不说,昌广侯夫人的手艺的确不错。
鸦羽般的长发被全部挽成了发髻,露出了柔美的脸庞,珠光华美的红玉花缀珠赤金凤冠牢牢地固定在发髻之上,一支形状别致的八尾凤钗斜插在乌发之中,雪肤红唇,秀眉凤眼玉容生光,浓妆之下,一身庄重礼服的少女精致无暇的容貌更显得动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