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嬷嬷放缓神态,对二人讲解最为基本的宫廷礼仪。
薛令蓁躺在一旁备好的精致摇篮里,这几日休憩过了,精神力逐渐恢复,她精神头正好,就睁着眼望着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听着,瞪着乌亮的眼睛带着些好奇,一路下来,乖乖巧巧,除了生理需要时轻声叫一下。
张氏与钱氏羞涩道:这三姑娘可比我家泼猴来的乖巧,我带着她,可是十分省力。
入了内宫门,张德寿带着一众人穿过重重的宫殿,往如今贵妃娘娘居住的昌德宫去,路上交代几句:贵妃主子是再和善不过的人,圣上虽颇有威严,却甚是爱重贵妃娘娘,你们无须惊慌,按着规矩来,不出差错,自然没事。
谢嬷嬷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她原是宫中人,知这张德寿因是圣上跟前的红人,颇有些傲气,那些低阶的妃嫔主子的巴结他都瞧不上,如今怎是那般好心?若是能得他在圣上面前照顾,她也能放心些。
薛令蓁早晨出门,是个晴天,快到中午,阳光更好,暖洋洋地照的她不禁眯起了双眼,手中把玩着自己异能凝成的晶石,不禁笑了几声,发出的却是绵软甜糯的声音,像极了刚出生的奶猫,奶声奶气,惹得周遭的内侍忍不住抿唇轻笑来,心道这薛三姑娘模样生的好,这般可人疼,合该是仙人转世来享福的,若是自家孩子,只怕也是要忍不住捧在掌心的。
忽然寂静的园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吵闹声,张德寿皱了眉头,心道是谁把这小魔头带了来,带着一行人上前行礼道:三皇孙、大郡主您怎么来了?
一听他道,谢嬷嬷小声跟两个奶娘解释,语气中却带了丝不喜:这三皇孙和大郡主是东宫的太子侧妃李氏所出,乃是太子次子和长女,因是龙凤祥兆,颇为受宠。因此这大郡主虽不足七岁,却已被封为康怡郡主,在宫中颇为得宠,性情有些乖张。
太子侧妃李氏,薛令蓁对此有些影响,母亲宋氏生产前曾道就是此人的弟弟有陷害自家舅舅的嫌疑,她下意识地望向了花园内被一群宫人跟着的一对五六岁的孩童。
二人生的都是好模样,身着一样的华丽服饰,宛若是金童玉女,十分讨喜,只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平白毁了好容貌。
这便是薛家那出名的祥瑞?大郡主扯住弟弟的衣袖,发问道。
这两个是宫中有名的魔星,被太子和侧妃宠坏了,怎么今日偏遇上了他们。张德寿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惴惴不安,还是挤出一丝笑意:正是,圣上和贵妃娘娘听闻此等喜事,让奴才特地将薛三姑娘带来瞧瞧。
大郡主推开了他,拿着马鞭的手指了指离得较远的张奶娘,眼睛一转,狡黠地笑道:我来瞧瞧这祥瑞生的好看不好看。
张奶娘无法,只得上前好几步,弯下身子,将怀中的薛令蓁露给他们瞧。
三皇孙视线随着同胞姐姐上移,被抱在乳母怀中的奶娃娃浑身粉嫩白皙,比自己身边的大郡主好看不少,眨着一双明珠般的眸子,充满了灵气。当即笑道:阿姐,这妹妹长得可比你好看。你是不如她!
大郡主素来以自己和弟弟龙凤呈祥的吉兆骄傲,怎料薛令蓁这个握玉而生的祥瑞比她来的厉害,更有那冬日花开的异象,强行压了她一头,又被自己的亲弟弟道了一句你不如她,顿时气恼,又不敢教训弟弟,伸手一甩鞭子,打在张奶娘腿上,顿时便将弯着身子而重心不太稳的张奶娘吓得向后仰去,腿上一阵剧痛,手中抱着的襁褓就摔了下去。
她自傲乃是太子爱女、皇家血脉,哪里将这国公家的女儿放在眼中,弯唇露出俏皮的笑容:你这陈国公府中的奶娘太不小心,万一将这祥瑞摔死怎么办?
众人被这一幕惊得不行,怎么也料不到这小小年纪的女童就这般歹毒心肠,动作不由慢了三分。又因那张奶娘离得较远,动作不及时。张德寿吓得心脏快要跳了出来,圣上派他来,便正如宋氏所料,是要让人知道这薛三姑娘是圣上护着的,却唯独没料到这康怡郡主如此狂妄胆大。
眼见这薛三姑娘就要遭殃,张德寿暗骂这两个魔星祸害,竟连这祥瑞也是想杀就杀,一边急忙自己扑上前要接住薛令蓁,顿时场面一阵闹腾。钱、张两个奶娘更是因没护住主子,而被吓得两股颤颤,不停地磕头。有些胆小的宫女太监念及后果,早就吓得哭了起来。
大郡主拉过弟弟,拦住自己身后想要上前的宫人,道:不过是小小国公之女,生母又是个罪族出身,就算是个祥瑞,死了又怎样?皇爷爷和阿爹难不成会为了她而责怪我?
三皇孙皱眉道了声可惜,他原见这小丫头长得好看,还想留在宫中玩玩,却没想到死得这么快,着实是可惜了。
薛令蓁也的确没想到自己真和这李家的人相克,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皇家郡主,尚才五六岁,竟能干出残杀臣女的事情,更别提她还是个祥瑞。
她正皱眉要动用异能时,却突地察觉有一双手尽力地托住自己。
还来不及抬眼望去,那人已经将她交到了急忙冲过来的谢嬷嬷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