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赫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会一直问你,我们时间还长着。”他做出会等她,和她拉锯战的姿态,无非是南安港和海亚两头跑,他做好了准备。
陈觅仙无可奈何,把灶火关上,希望他早日转移目标:“陛下,国事为重。”
陆行赫却说:“家事国事天下事。家事都没了,怎么处理国事?”
陈觅仙打开锅盖,用小勺子舀了一口尝咸淡,凉凉地刺上一句:“你没家了。”
陆行赫不以为然:“我这不是在找吗?”
嗯,味道刚好。陈觅仙瞥了一眼贼心不死的他:“祝陛下‘称心如意’。”
“会的。”他佯装没听出她的讽意,坦荡地接受她的祝福,又眼神示意她手里的勺子:“让我尝一下。”
要是按思维惯性,陈觅仙会把勺子递过去让他尝,间接成了她喂他,她没上他的当,在碗里放下勺子,把勺子把转向他:“试吧。”
陆行赫提要求:“喂我。”
陈觅仙没好气:“想得美。”
……
今天周二,陈觅仙医院晚班,让陆行赫送一一去幼儿园,她今天准备整理药堂账目。
可一一不想上学,米粒黏在脸上:“爹地今晚走,陪一一玩好不好?”她兴致波波地提议,“我想去南安港海洋公园。”
两人没有疑惑陈一一怎么知道南安港海洋公园,信息时代,资讯四通八大。
陆行赫是爱女狂魔,答应下来,说和幼儿园请假,这让陈觅仙不快,可不想再是他扮白脸,她扮黑脸,这样弄下去,母女情谊比不上他一句话,何况幼儿园不去没什么。
陈觅仙答应:“我给你请假,你和爹地去。”
陈一一软磨y泡,星星眼撑着嘟嘟的脸颊望向她:“妈咪,一一的心愿是和爹地妈咪出去玩。”
陈觅仙不好扫兴,给小朋友编了辫子,戴了小h帽和水壶,开她的车,一家三口出发了。
南安港海洋公园有着全国东部最大的摩天轮,现在推出年卡服务,在周二依旧人潮汹涌,陆行赫戴了口罩和墨镜,往来的人群没人发现他是陛下。倒是陈觅仙夺了不少眼光,过膝裙下笔直纤细的两条腿,可以用‘没见过阳光’的腿来形容。
陈觅仙让陆行赫抱着小朋友:“被乱动,妈妈给你补点防晒。”
一家三口,年轻的父母和年幼可爱的孩子很是养眼。进海洋公园的队伍里,周遭的小朋友有的要看海豚跳圈,海豹鼓掌,有的要坐鲨鱼水晶船,而一一小朋友的目标坚定,指着摩天轮:“我要坐那个。”
这时正好有海豚表演,都不能撼动陈一一小朋友,颠颠的小身子在前面跑,催着身后的爹地妈咪快点:“坐摩天轮,在最高点许愿会灵验!”
这种非主流的说法,陈觅仙不知道她是在哪里看的,被逗直笑。
陆行赫要陈一一别跑太快:“你是小气球吗?不拉着你,你都要起飞了。”
摩天轮下排队的人多,一家三口分配一个摩天轮厢,看前面一家人的进厢过程,工作人员会在父母任意一人和小孩的手腕上扣上一个防丢器,防止父母顾着看景,小孩跌落。
排到的时候,三人进摩天轮厢,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先在陆行赫的手上扣上防丢器,正在给陈一一的手腕扣上的时候,他突然反手把防丢器扣在了摩天轮厢的窗户栏杆上!
陈觅仙一瞬间看呆了,不知道要干什么,望向那名工作人员,他猛地把小朋友扯离包厢,反应过来的陆行赫急急攥住工作人员:“一一!”防丢器让他离开不了多少,在那一瞬间,砰的一声,厢门已经关上了!
摩天轮厢只有两人,陈觅仙和被缚住的陆行赫,开始摇摇晃晃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快升起,陈觅仙仿佛能听见下面的陈一一声嘶力竭地嚎啕妈咪爹地!
陈觅仙趴在窗户看,小朋友那亮黄色的帽子已经随着汹涌的人潮不见了!
陆行赫去看防丢器,烦躁地低咒一声,用的特别钥匙,得由工作人员打开,生生把他和厢杆连接在一起,防丢器柔韧的钢筋让他离开不了多少。
“一一不见了!”陈觅仙失措地去按厢内的急停纽,按了几下,全无反应,她又转向通话纽,还是没有反应。
陆行赫要她别慌:“我们周围有陛下府的安保,不会有事。”他把手机拿出来,打电话给摩天轮下的安保,嘟嘟嘟,传来一声沉稳急切的陛下。
陆行赫还没问一一怎么样,安保已经回答:“我们已经紧急疏散四周,孩子我们已派人去找,一部分人正在控制摩天轮,处理防爆事宜。”
陆行赫拧眉:“防爆?”
“是。”地面上的安保望着搭载二人的摩天轮厢:“你和王妃在的厢下有炸药,倒数装置显示是四分钟。”
摩天轮停在低位让游客进出的时候,没有露出底下的炸药,等到逐渐升起,有人往上看,就能看见厢底下绑定的炸药,一惊引得众人惊,纷纷惊叫着四散。陛下府的安保队长只能派一部人追回被掳走的一一,另一部分人处理在炸药上的陛下和王妃。追回一一的安保人数不会多于解救陛下的人数,那是陛下啊。
陆行赫的通话,身旁的陈觅仙听得分明,她被骇得连话都说不出,原来把他扣在摩天轮上有两个目的,一是夺一一,二是弄死他不可。
就在这时,大到高点的摩天轮厢急急停住,因为惯性,陈觅仙站不稳,他怕她磕到,连忙环住她。陈觅仙突然福至心灵,掀开对座的椅垫,跃入眼帘的是炸弹的倒数装置,显示三分钟倒数。
陆行赫的手机传来安保的声音:“陛下,摩天轮在高位停住,我们会尽快让它降下,消防队和防爆队已经到场了,只有三分钟了。”
陈觅仙的心脏瞬间被攥住,绝望到极点,今天竟然要和他了结在这里,陆行赫看这倒数装置设计得精密,他猛砸,发现这个装置仅是倒数,关于炸弹的半条电线都没有露出。他又挥拳把一旁的窗户打碎,不顾手上血淋淋,他往下观察形势,包厢地步距离摩天轮的钢架太远,陈觅仙跳不到那里,就算到那里,难保爆炸的时候,她能逃过一劫。
进无路,退也无路,把他们卡在中间。
三分钟根本不够陛下府的安保攀爬上来或是调动消防云梯。
“会是谁?”陈觅仙蹙眉,唯一安慰是一一不在这里。
死到临头,陆行赫也不清楚,烦躁地用舌头顶颊:“我得罪的人太多了。”
这倒是一句实话,陈觅仙不能苛责他怎么连累自己,生气又不甘:“为什么会这样?是梁越吗?”她能想到要同时报复她和陆行赫的,只有梁越。要是单是陆行赫惹到的人,是不会拉着她给他陪葬。
陆行赫说:“梁越没办法入境。”
这话在陈觅仙听来可笑:“他没法入境?他不是和你混在一起吗?”
陆行赫扫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没说:“他现在的确不能入境,所以你才有安乐生活。”
陈觅仙将信将疑,梁越好像很久很久没出现在南安港了。
陈觅仙沉默的时候,陆行赫强行把她扣在怀里,她面临生死时无力再抵抗,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一寸寸把她抱得更紧,仿佛融入骨血:“觅仙,一一不在是好事,我们做对鬼夫妻吧。”
“我不要。”陈觅仙的言语染上哭腔。
炸弹装置一秒秒地消逝,这时摩天轮开始松动,从顶点往下降,可是已经晚了,炸弹的时间只余十秒。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
陆行赫紧紧抱着怀里的陈觅仙,他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说,谢谢她生下一一,他很爱她,他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可是时间有限,临到嘴边只剩下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觅仙,我爱你。”
陈觅仙在陆行赫怀里冷汗涔涔,棱唇颤抖,她想跟他说些什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借此依靠:“行赫,要是你当初不这么过分,我可能早就沦……”她的言语哽咽,半浸在泪花的眼儿望着他,是对他的恨,对他的恼,藏着说不出的情感。
当时间到00:01的时候,地面上的安保借由厢底下的数字看见00:01,一瞬间心脏都停了,心弦拉到最紧处,地面上的人全都鸦雀无声,防爆小队和消防队呆呆地看着自己无从解救的目标,有围观的人下意识闭紧双眼不敢再看,有人偏头捂住耳朵等待着爆炸传来的声响!
可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没有出现,炸弹的时间规整地停在00:00,地面上的各路小队反应过来,等着摩天轮厢降落。
与此同时,厢内陆行赫正死死护着陈觅仙,两人等待如期而至的死亡,可炸弹没有爆炸。当时间停在00:00的时候,响起古怪张狂的笑声,使用了变声器:“陆行赫,吓到你了?有没有吓得尿裤子?背信弃义的人就该有这种下场!前脚诓我删了视频,后脚拒我入境,皇室婚礼你都能玩出花来,不娶和比宫?你就这么厉害?我想和你见一面,你们的孩子就在白艾湾,不想她死的话,就两个一起过来。”这还是一出连环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