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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中有一家,就是老院长指给林婉月的方向。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柳炎歌迟疑地问:“假装成外地务工人员去应聘么?”
    “外地务工人员……”虽然这个词听起来有些陌生,但林婉月毫无障碍地理解了柳炎歌的意思。
    “也可以,如果我接下来失败了的话。”
    林婉月绕着那家慕容纺织厂的外墙绕了两圈,找到一个位置最好的饭馆,然后坐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工人们下工来吃饭。
    林婉月刚出门的时候,鞋和衣服还是新的,过了半天功夫,鞋子上已经脏兮兮的,脸上也有些薄汗,几缕头发湿漉漉的黏腻在额头上。
    她对这幅模样非常满意,端着饭碗操着一口郊区口音,凑到人群里开始拉呱。
    等一顿饭吃完,柳炎歌迷迷瞪瞪地就听见她说:“差不多搞清楚了。”
    “纺织厂常见的事故类型。”林婉月抱着饭碗蹲在路边一边扒饭一边和柳炎歌分析:“男性上司借助手头上的权力威逼利诱女工给他当外室情人。”
    “纺织厂女工多,如果恰好有个男的做了头儿,就有这种事。”
    “但通常绝大部分人手尾都做的很干净,两边厢钱色交易,你情我愿,闹不到官府,他们也不敢闹到官府。这次这个出了人命,主要是因为那个女子本来就不是很情愿,但因为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算是被诱骗的。”
    “其次她怀孕后生了个孩子是男的,不想要做外室想要入门,而那个男人却准备去母留子,两相冲突闹了人命,母子俱亡。”
    “厂里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这种恶性事件却没有闹到台面上。看来是有人压下去了,接下里我们就去查查究竟是谁压下去的。”
    林婉月吞下口中的粗粮淡饭,神情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却笃定极了。
    “这个男人算是必死无疑,但他死不足惜。慕容留才是那个最该死的,没有上层的压力,西城区的官府也是勉强能够做到公正严明的。”
    毕竟西城区虽然又脏又挤,地位又低,但这里的油水可是最多的,无数人盯着呢。
    “顺着这件事,就算不能剥了慕容留的皮,我也要砍掉慕容留一只手一只脚。“
    这当然是个比喻,但是当过去两个月,初春时节,林婉月那份奏折递上去之后,慕容留却表现地比断了一只手一只脚还要急迫。
    奏折还没有递到最高层,就被他提前知道了内容,当时慕容留正在京城最好的酒楼里办诗会,大宴宾客。
    知道消息时,诗会才只办了一半儿,还有大半场要慕容留出席,可他却当即快马加鞭离开诗会,往太子燕远的府邸赶过去。
    燕远其时也正在办宴会,只是宴会上的人比慕容留要所邀请的人要少很多,地位也要高得多。
    因为慕容留风姿俊美,又善解人意,说话好听,燕远才格外喜爱他,见他来了屏退众人听他汇报。听完了却摸着下巴,迷惑不解地说:“只是这种小事么?”
    慕容留紧皱眉头,说:“这可不是小事。”
    “林婉月此人您可能没有听说过,她是大殿下的人,此前得了大殿下青睐,官升四品,未曾办过一件案子,第一件就冲着我来,那是冲着我来的么?那分明是冲着殿下您来的。”
    燕远兴致缺缺:“就只是你驭下不严罢了,冲着我来的又如何?动不了我分毫。”
    慕容留急的汗都出来了。
    第78章 权臣
    燕远当然可以不怕,  他可是当今天天子唯一的亲生子,这世界上能威胁他地位的,只有燕绝。
    但慕容留可不是这样。
    这件事真的发酵起来,  无论最后能不能攻击到燕远,慕容留自己是一定要脱一层皮的。
    他不会允许事情这样发展。
    慕容留深吸一口气,  凑到燕远身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燕远脸色大变:“什么?这是谁办的案子,竟然查的这么深!”
    他豁然起身,繁复华美的衣襟上,沉重的配饰将书桌上的摆件带到地上,碎得整整齐齐。
    慕容留半跪在地上,  小心地将那些有可能会割伤燕远的碎片捡起来拢到袖子里。
    燕远低下头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说:“我这就进宫去找母亲,  你留在这里,让红螺陪你,  该和谁联系就让她叫人过来,  手尾收拾干净。”
    慕容留跪在地上,低眉顺眼地说:“是。”
    燕远绕过满地碎片,之前正在饮酒喝茶的心腹们已经都看准了风向,  从舒适惬意的状态脱离出来,  绷紧了神经,  等这位主子的安排。
    燕远有条不紊地吩咐说:“博尔齐斯的手下不敬柳神,  慕容留的手下欺辱女工,这两件事一齐捅到母亲那里,是要出事的。博尔齐斯死定了,慕容留的命却还能保。”
    他想了想,说:“李大人,  你去把这两件事调查清楚,抢在所有人之前——不,这是不可能的,她们一定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
    燕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起这话,语气是和谈论天气时一样轻描淡写。
    “那就找出她们办案时的漏洞,证人,程序,刑讯,如果没有漏洞就制造漏洞——这应该不用我教你们。”
    “尽可能把我摘出去,如果不能,先一步做掉博尔齐斯。不允许任何人为他说任何一句话。”
    他说这话时,博尔齐斯正坐在燕远身前不远处,在椅子里瘫成了一堆肉,冷汗顺着脖子流到脚后跟,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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