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点了点头,道:大嫂的确是严词拒绝了,老太太当时面上便有几分不虞。
云昌衡却是冷笑道:她自然是不高兴了,一心一意的为长房着想,结果大嫂还不领情。
徐氏少见云昌衡直言嫡母的不好,她不由得噗嗤一笑,道:你倒是不再谨言慎行了,不怕被政敌听见,参你不孝了吗?
云昌衡亦是笑道:如今就你我夫妻两个,哪有什么政敌能听见。见妻子并无什么负面的情绪,他又道,我傍晚去了老太太那边,与她说清楚了,如今老太太只怕要蛰伏一阵子了。
徐氏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只要何氏还活着,何氏的兄长依旧是阁老兼吏部侍郎,何氏就永远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如今官场上,云昌衡却是和何阁老同属太子阵营的,不知道此事会不会影响何阁老对他的看法。
徐氏蹙起了眉头,担忧道:何阁老可是会难为你?
云昌衡笑了笑,道:放心吧,何阁老是个政客,如今太子那边正是用人之际,他还不至于为了内宅争斗而打压我。
徐氏笑了笑,放下了心。
云昌衡却是又提起了另一件事:今日下午,我与母亲摊牌后,便给岳母和大舅送了信过去。只怕大舅过不了两天便要从天津卫赶过来为你撑腰了,到时候他若是责骂我这个做妹夫的,还望夫人能为我美言几句。
他单膝跪在地上,额头与徐氏相顶着,轻声笑着。
徐氏轻笑,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嗔意:怎么,侍郎大人这是要贿赂我吗?
云昌衡手扶上了徐氏隆起的小腹,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洛娘,你也过了头三个月了
却是红烛帐内,一派春光。
果不其然,第二日徐老太太接到了信,连回信都没来的及回,便匆匆忙忙拖上了自己正在润德堂处理事务的长子,忙不迭的跑到了云家给徐氏撑腰来了。
徐老太太到云府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傍晚的时候了,云昌泰和徐氏正坐在一处一边吃着晚饭,徐氏便一边听着周妈妈给她回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六姑娘那边,老奴派了檀香姑娘过去收拾东西二姑娘在抄检卢氏的时候,命老奴将卢氏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归到了六姑娘的库房,如今清点起来,恐怕还要一段时日。
自打云昌衡与何氏摊牌后,檀香便从云彦芷那边搬了出来,到了徐氏身边服侍。
云昌衡闻言便赞许的点了点头,不吝啬这些财物,照顾庶出的妹妹,云彦芷的确是做长姐的料子。
周妈妈又道:三姑娘那边她病的厉害,昨日顾太医问诊后,说不可随意挪动。
云昌衡的面色便有几分不虞,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徐氏,徐氏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默不语,只一心一意的吃着自己的饭。
他明白妻子的意思,此事云彦茉定然是参与了的,她如今不干涉自己的决定,已经是对自己的尊重了。
而自己,也要拿出相应的尊重给妻子。
他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问周妈妈:顾太医可曾说大约要将养多长时间了吗?
周妈妈面色有些无奈:太医说了,至少也要养个半年。
云昌衡沉思片刻,道:那半年之后,便将她送到苍山的庄子上去,对她严加看管。
周妈妈应了句是,便打算退下。
周妈妈刚要出房门,却听到背后有人唤她,她扭头一看,却是徐氏叫住了她:老夫人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周妈妈看了她,斟酌着道:昨天老爷走后,老夫人便称病了。
徐氏心中有了数,正如他们所料,何氏这是要暂时收敛锋芒了。
饭正吃到一半,却听见月桂走了进来通禀道:徐家老太太和老爷来了。
徐氏顿时便是一惊,她显然是没想到母亲在接到信后,这么快便过来了,而且,还拉上了自己作为徐家掌门人的亲哥哥。
听到母亲和兄长来了,徐氏连饭也不吃了,将筷子撂到了一旁,便起身去迎接哥哥母亲,云昌衡知道自己劝了也是白劝,只得跟着妻子往外院走去。
倒是徐老夫人,见到自己女儿挺着肚子急匆匆的出来迎她,反而有些责怪的意思,听到徐氏饭刚吃了一半,她忍不住对徐氏道:饭也不吃完便跑过来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孩子,娘还能跑了不成?
听她话说的有趣,徐老夫人身边的徐焕庭,也就是徐氏的大哥,不由得笑了笑。
这徐焕庭正是徐家如今的家主,徐老太爷年迈,过了耳顺之年便撒手将一切生意交给了儿子,这些年徐家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徐焕庭虽是生意人,却是位少见的儒商,他当初也是得了举人的功名在身,但因为志不在官场,最终还是退而经营自家的生意。
徐焕庭便笑道:好了,有什么话进屋边吃边说。
见徐老夫人与大舅子并没有紧绷的神色,云昌衡方松了一口气,道:岳母与舅兄还未用饭罢,正好我命厨房再做几个菜,我们一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