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许子瑶耐着性子听他说完,道,“我明白现在军中忙碌,你派几个人送我过去,我要去照顾将军。”
薛昊想了想,同意了,又加派了三百人,连同韩俦留下的精锐一起,护送许子瑶前往望峰峡外的临时营地。
许子瑶也顾不得再掩饰,随意编了个借口说自己以前学过骑马,就跨上马跟着走了。
身后,薛昊摸摸下巴,他忘了告诉夫人,将军是腿上中了毒箭,昏迷是因为喝了麻沸散,晚上就能醒来,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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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昏黄,映出一张憔悴的脸,细看还带着泪痕,正痴痴地看着他。
韩俦睁眼所见就是这幅景象,顿时心疼,想要说话发现却嗓子疼得厉害,只好抬起手,摸了摸许子瑶的脸。
许子瑶适时地递上一碗水,喂韩俦喝下,然后叫了军医,细细诊了一回脉,又换了一次药,才在韩俦的催促下躺到床边的榻上,握着他的手闭眼小憩。
经历突然坦白又缴费受伤,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可谓时机正好,韩俦很想说点什么,但是许子瑶一言不发,虽然非常细致地照顾他,可就是不跟他说话,这会儿干脆直接闭眼睡了。
韩俦想说点什么,又看许子瑶着实很累,于是也跟着闭上了眼。今日全歼了前世仇人又不慎受伤,无论身心俱是疲惫,韩俦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翌日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韩俦醒来发现许子瑶脸色好了许多,悄悄松了一口气,没办法,他暂时不能活动这伤腿,各种不便,要是子瑶再生气,也少许多可以哄人的手段,岂不雪上加霜?
倒是许子瑶像换了个人似的,先是细心帮他换了药,然后又轻轻捶捏没受伤的地方,觑着他的脸色小心地道:“你这条腿,现在还有知觉吗?”
韩俦心里咯噔一声,悄悄感觉了一下就发现,没有……
非但他受伤的小腿,连着整条右腿都没有知觉!甚至左腿都使不上力气!
“许是麻沸散的效果还在?”韩俦强笑道。其实军医昨天就告诉了他,晚上醒来后麻醉效果就会逐渐消失,现在这样……
许子瑶眨眨眼,盯着韩俦道:“现在一条腿没有知觉,说不定以后另一条腿也会逐渐失去知觉。”
韩俦脸色一白:“莫非……”
许子瑶点点头:“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然后迎着韩俦沉寂下来的脸色,轻声道:“你说曾经是不想耽误我,那么现在呢?”
韩俦看着眼睛水汪汪的许子瑶,心头一阵刺痛。他的子瑶还是一样的美丽,不,自从嫁为人妇后,她已经悄然改变,就像夏日里绽开的鲜花,灼灼怒放,即使此刻有些憔悴,也不过是平添了两分不一样的风韵。
而他,居然又……
韩俦垂眸看着自己的腿,难以置信老天居然这么残酷。
曾经他不想耽误许子瑶,一直拖着,想等安顿下来后给她找个好归宿,那么现在呢?
眼看韩俦居然真的开始思考,许子瑶忍不住磨了磨牙,冷着一张脸道:“想什么也晚了,我昨天诊脉发现已经有了,你要还跟从前一样想法,就自己一个人过去吧!”说完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什么?”韩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哪,他听到了什么?“子瑶你别走啊!子瑶!”
他起身想追,两条腿却毫无力气,又不敢拼着有伤在身硬起,怕惹得许子瑶更加生气,只好大声呼唤,让许子瑶留下来。
“子瑶,不要抛弃为夫啊!”
许子瑶耳朵一烫,走得更快了,徒留韩俦一个人又惊又喜地在帐篷里傻乐,表情似哭似笑,跟魔怔了似的。
“将军,将军?”帐外等候的军医适时进来,叫醒了神思不属的韩将军,“您躺好,该换药了。”
老军医是韩俦早年认识的,从他是个小兵的时候就有点交情,加上上了年岁,也不似一般士卒那般畏惧韩俦,还能乐呵呵地调侃两句:“恭喜将军啊,您就要当爹了。为了夫人和孩子,更要保重自身啊,昨日夫人可是忧心得不得了啊。”
是啊,他就要当爹了,可是又伤了腿……韩俦心头一时喜一时悲,由着老军医把药换了,又叮嘱他不能擅自下床,要等到明日才可以慢慢活动。
韩俦露出一抹苦笑:“我的腿——”都这样了,以后哪里还有快的时候?
想他前世未曾中毒之前,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后来连站立都勉强,只好躲在屋子里每日少见人少活动,才能减少一点痛苦,连心爱的姑娘都不敢求娶,这次……
“哎呀呀将军恕罪,小老儿上了年纪,都忘了跟您说了。”老军医一拍脑袋,连连赔罪,“昨夜夫人一直守着,见您睡梦中总是蹬腿,还踢到了伤口,就让我给您下了针,让腿部暂时失去知觉,可保五六个时辰下肢不动,。”
韩俦:“……”
“您放心,这是小老儿家传绝学,再过不到两个时辰您就能恢复了。就是余毒未清,这几日还需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