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心下一片黯然。
当年母亲以死相博布下的局,竟然全盘瓦解!但是这样,还无非是云柔过得好点,心里不痛快而已。但是,可怜妹妹容华一直住在陆家,看着云柔的脸色过日子,那平时得有多惨啊?一想到此,她就忍不住心痛内疚。
大小姐,夫人和二小姐在里面等你呢。丫头出来通报。
昭华收回心思,招呼林世宗,舅舅,我们进去。
林世宗也是怅然无语。
当年曾经威胁陆老爷子,不得扶正云柔为妾,否则就把陆谏之杀妻罪名揭发。没想到陆老爷子死了,云柔的爹又做了礼部尚书,这事儿自然也就没法再闹了。
也罢,早点把容华接走便是。
到了内院,昭华脚步不停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迎面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鹅蛋脸儿,柳叶眉,肤色又白,加上穿了绿衣白裙,天生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她福了福,喊道:姐姐。
容华!昭华激动地走了过去,拉起妹妹的手,细细的看了又看,容华!你这些年可还好吗?姐姐是来接你的,等下说清楚,你就跟姐姐一起去苏州。
容华似乎有些抗拒,抽了手,低头不语。
昭华怔了怔,继而柔声道:想来你是没有去过苏州,对远行担心。别怕,林家有舅舅、舅母,还有我,去了你就知道好了。
容华还是闷声不语。
昭华不由皱眉。
心下琢磨,多半是云柔一直约束妹妹,所以才会这般畏畏缩缩。因为不好逼急了,便缓和了口气,也不急,等下我慢慢的跟你说。
大小姐,夫人叫你进去。丫头出来传话。
昭华回头看了一眼林世宗,舅舅一路陪我辛苦了,先去歇着,晚点等我爹回来,在外头说说话便是了。
林世宗的确不想进去看云柔,免得恶心,便道:那好,有事让丫头来找我。
嗯。昭华欠了欠身,等舅舅先走了,方才便打起精神进门去。
一进门,便见大厅中间端然正坐着的云柔。
春日的阳光,照在云柔的赤金牡丹花金步摇上,以及大红色的遍地刺金通袖袄上,折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是为了赌气,好让昭华知道她现在是继室,不是妾室,所以故意做出一副正室范儿,目光灼灼逼人。
她微微一笑,昭华,好些年不见了啊。
昭华没有丝毫怯场,平静道:今日我来,是要把容华接走的。转头看了看妹妹,本来当初就说带你一起走,结果你病了,只得暂且留在祖父身边。又不曾想,后来战火纷飞耽搁了这么些年,但是委屈你了。
云柔当即轻笑,这叫什么话?容华是陆家的女儿,住在陆家理所应当,有谁会委屈了她?还是说,大小姐觉得林家才是自己家,陆家是外人了呢。
昭华不理会她话里的讽刺。
反正已经来见过云柔这个主母,礼数周全,连多说一句话都懒怠。当即起身,招呼容华要走,我累了,先去你屋子里坐坐说话。
容华没答应,而是扭头看向云柔等示下。
昭华不由微微皱眉。
瞧瞧,妹妹见了云柔都成避猫鼠了。
云柔微笑道:你们姐妹有体己话要说,去罢。一副很是宽容大度的样子,甚至还跟着起身相送,一直走到了大门口。她目光深深的看着昭华,眼里闪过一丝阴险笑意,说是在的,我还担心你不回来呢。
昭华本来已经下了台阶,闻言扭头,那你是白担心了。
云柔抿嘴一笑,吃吃道:十年过去,你都出落成一个大美人儿了。瞧瞧这眉眼,这通身的气派和韵味儿,真是像极了你娘亲呢。
昭华讨厌她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隐隐的,又觉得云柔似乎有点不对劲儿。她,她不是瞎了一只眼睛吗?怎么、怎么看起来是好的?这才猛然惊觉,云柔的眼睛似乎好了。
昭华没有当面询问云柔,而是跟着容华,去了屋里方才诧异问道:云柔的眼睛是怎么好的?她当年明明瞎了眼睛,怎么还能治好?
容华小声道:也不算好,就是装了一个义眼而已。
这样昭华解了心中的困惑,便不再多问。倒是对妹妹这些年的处境担忧,于是悄声问道:这些年,云柔有没有折磨过你?
容华诧异的抬起头,你怎么这样问啊?她,并没有为难过我。
这下子轮到昭华诧异了,满脸不解,云柔没有为难过你?她和娘、和我,和林家,已经结下了生死大仇,怎么会没有为难过你?容华,你是不是害怕不敢说?
真没有。容华解释道:你跟着舅舅、舅母走后,我一直养在祖父祖母身边,等到祖父去世那年,我都已经七岁了。那时候,云柔还是云姨娘,她忙着跟添香等人争宠,自然是要做贤惠人的,所以不但没有为难我,反而对我还不错。
昭华闻言怔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