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琢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晃了晃,被陆沉霜及时扶住,可陆沉霜自己的脸色也一瞬间白了一片,追问道:“魏世昭呢!”
朝生低头:“世子……也不见了。”
陆沉霜的心里一紧,只觉得胸口有那么一刻窒息的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出身将门,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坚强果敢,鲜少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惊慌失措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看向苏闻琢,却见苏闻琢咬了咬牙,再抬眸时竟然已经比她镇定了许多。
不知怎么的,她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俞景的影子。
苏闻琢听到俞景下落不明,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但她还是拼命咬了咬唇,让自己保持思考。
如今只是下落不明,一切都还是未知,她不能乱。
“消息是谁带回来的?”苏闻琢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头厚厚的雨幕,沉声道,“立刻带他来见我。”
“是!”
朝生重重的点头,抹了一把眼睛飞快的跑了出去。
而后苏闻琢又回身握住陆沉霜的手,看着她仔仔细细地交代:“霜霜,你不能乱,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看看能不能从你姨母府上借些人出来,我们要去找他们!”
陆沉霜确实乱了,她从没想过魏世昭有一天会出事。
他是睿王世子,是天潢贵胄啊,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怎么会,怎么会出事呢……
但听了苏闻琢的话,她还是眨了眨泛红的眼睛,将眼里的湿润逼了回去。
她是将军府的女儿,连窈窈这样一个深闺娇女如今都能稳住,她也不能乱。
陆沉霜抿了抿唇,哑声道:“好,我去借人!”
待她离开后,朝生也将人带了过来,苏闻琢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他撩开了后领,叫苏闻琢看见了一个刺青。
这是俞景和魏世昭身边的暗卫都有的一个刺青,在肩颈后侧,俞景的人在左,魏世昭的人在右。
带回消息的是俞景的一个暗卫。
“在李江村发生了什么,我要你事无巨细的跟我说一遍。”
男人单膝跪在苏闻琢面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里焦急的神色不似作伪。
他快速的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俞景和魏世昭几人上了堤坝后,没往前走多远就看到了有几个村民模样的人被绑着仍在堤坝上,靠近河边,翻滚的河水好像随时都能将他们卷了去。
几人身子动弹不得,只能不住地呼叫,希望能有人听到来救救他们,其中,甚至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看起来像是一家人。
俞景眼神一凛,当下便对着身边的两个暗卫道:“救人!”
自己也大步朝前走去。
暗卫先行一步,俞景和魏世昭等人在后面跟上。
突然一个巨浪翻卷过来,那个五六岁的小娃娃顷刻间便被裹挟着掉进河里,只来得及留下一个振聋发聩的哭喊声!
俞景神色一暗,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便入了水。
还在堤上的魏世昭甚至没来得及拉住他,下一刻便像倏然惊醒,大喊了一句:“下去救人!”
暗卫们没有犹豫,一个接着一个准备下水,这时变故来的猝不及防。
那几个被绑在河堤上的人此刻已经被松了绑,正朝着这边跑来,突然间魏世昭只觉得有人猛地推了自己一把。
他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飞快回身,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的几个当地府衙打扮的人,好像就是刚刚说要跟着上堤的那几个。
他没看到是谁推了他,但在那一霎那却突然对上了其中一个人的眼睛。
那人容貌陌生,但那双有些阴柔的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魏世昭反应极快,突然挺身一把抓住那人的手,眼神发狠,死死扣着他一起跌入翻滚的河水里。
“当时河堤上有些混乱,我们的人有几个入了水,但对方也有人易容成当地府衙的人混在其中,怕再生变故,我们与对方发生了缠斗,最终将场面控制住时,两个主子却……”
男人说着低下头了,如今俞景和魏世昭都生死未卜,那几人他们扣下后也不知要向谁请示,但还是第一时间让一人赶回来将消息先送到了。
苏闻琢听后沉默半晌,她的心里其实慌的厉害,只觉得空落落的像被人剜了一块,痛的让人窒息,就连眼眶也觉得温热发胀,鼻尖酸涩。
但她紧紧将手攥成拳,把这一切的忍了下来,即使眼睛通红,也没有流一滴泪。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指甲因为用力,在掌心留下痕迹,传来轻微的刺痛。
苏闻琢抿着唇,面上发白,却死死咬着牙,片刻后吩咐:“你去李州牧府上带信,就说我在州府衙门等着,他不想出事就立刻来见我!”
“是!”
暗卫飞快闪身离开,苏闻琢又看向朝生:“备马,我要去衙门。”
如今苏闻琢有孕在身,是不宜骑马的,但是朝生看着她的神情,却一时无法将阻拦的话说出口。
夏日里夫人一直惫懒,平时没事就是在府中看看书,画些画或者泡壶茶,一天就过去了,懒懒散散的,就如盛京里所有娇弱金贵的大户人家里的夫人一样。
但此刻却一扫往日的娇态,气势凛然决绝的,一下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