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苏闻琢点了点头,兀自嘀嘀咕咕,“这册子画成这样,他们自己人能看懂?那怕不是还得给他们做些什么统一的识图训练……”
她的自言自语被俞景听见,倏然间,俞景脑子里灵光一现。
这个册子既是心腹唐免川的,记录的东西郑逢年当然要看的懂才行,那万一郑逢年要凭借这些册子让人去做什么,那人也得看的懂才行。
横竖反正是不能唐免川一个人知道的。
俞景想起来在最初投入睿王麾下的时候,睿王也让他在郑逢年那处找过一个小册子,只是那时候没有找到。
由此推测,这样的小册子并不只有唐免川的手上有。
若是能找到第二本小册子,两本放在一起对比,再加上调查郑逢年一派的那些利益往来,也许就能给符号对上信息了。
思及此,他笑起来,抬手揉了揉苏闻琢的头,夸赞道:“我夫人当真是聪明绝顶的姑娘。”
“嗯?”苏闻琢一时没反应过来,微微歪了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夜色下更显黑亮。
俞景没有跟苏闻琢解释太多,只道:“虽然还没有解出册子上面的信息,但是也已经有些头绪了,是窈窈的功劳。”
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歪打正着了,但能帮上俞景,苏闻琢总是很高兴的。
她笑容的弧线越发大了一些,显得整个人都娇美又甜软。
俞景很喜欢苏闻琢笑起来的样子,像一朵缓缓绽放的花儿,开到最好时,便有了甜蜜的香气,温柔可人。
他忍不住吻了吻苏闻琢的额头,只觉得嘴唇贴上的也好像是一片细腻软滑的花瓣,温热中又有一点凉意,让人舒服的想叹息一声。
待他薄唇离开苏闻琢的前额时,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句:“这身子好像还不能做剧烈运动……”
苏闻琢也不知怎么的,这回子一下便反应过来,微微红了脸娇娇的瞪了俞景一眼,那人却神色正经的不能再正经,还要明知故问:“夫人怎么了?这般看着我?”
见俞景还要反过来打趣自己,苏闻琢轻轻哼了一声,突然也故作正经的眯了眯眼睛,走到半路停了下来,还煞有介事的抬起纤纤素手捏上俞景的下巴,左瞧瞧右瞧瞧,然后啧啧有声道:
“哎呀,也没什么,就是觉着夫君这胡须,瞧着有点有碍观瞻,没有以前好看了呢!”
俞景挑了挑眉,摸上了自己的下巴,一时竟然还真有些犹疑了起来:“是么……?”
他醒来之后没及着刮脸,想着自己这模样瞧着还挺新奇,正巧现在也不能让人认出来,胡子留一段时间也挺好的。
但这下听苏闻琢这么一说,他有些犹豫了。
他家夫人若是觉得不好看了,那事情还是有些严重的啊。
苏闻琢见他当了真,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花枝乱颤的倒在俞景怀里,俞景便知是被她说笑了,但也只能无奈的将她扶稳在自己怀里,眼里有温柔的纵容。
皎白的夜色随着月亮隐入云层时隐时现,院子里有苏闻琢娇软的笑声和俞景低低的说话声,一切宁静的好像将时光都拉长了。
盛京城中,这几日宛如被一层看不见的阴云所笼罩,明明是四月芳菲尽的好时节,却总觉得有些奇怪的压抑。
大街小巷、左邻右舍的百姓们私底下都在议论纷纷,说这压抑的气氛怕不是因为京中几个大家士族府上一夕之间发生的变故。
又或者是,菜市口这几日砍头的太多了,怨气太重。
说到这个砍头,百姓们围坐在一起时便又压低声音说起了这几日盛京城中的大事情。
“哎哟,我这几日路过几个朝中大臣的府门前时,看着那紧闭的大门都觉得怵得慌。”
“谁说不是呢,阜州私盐这事闹得这么大,据说那天早朝开了足足两个多个时辰!皇上坐在上头亲自看着下头一个一个对峙,连午膳都没用呢。”
“你这说的跟看见了似的,不过菜市口这几日斩首的人那可是真的多啊,这私盐可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遭殃一大批人。”
人群中大家说的热闹,有个布衣裳老头喝了口满是碎末的茶,摇头晃脑道:“要我说,皇上已经是顾及士族颜面了。”
旁的人听了好奇的凑上去,不禁问道:“老人家,怎么说?”
“盐道的事都是大事,那可是等同于偷国库的钱,皇上此次却没有连坐,直接对峙到人,各个府上谁掺和了就治谁,没掺和的都没动,这一波下来,世家大族但凡还要点脸面的日后都要夹起尾巴低调做人了,可能还得感恩皇上的网开一面呢。”
众人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
这次虽然带出一大波人,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杀头的杀头,其中不乏一些府上的掌家人或嫡子,但却不连坐,府中其他的人至少没有跟着遭殃,没牵扯到的,甚至朝中官位都没变。
这么一说起来,过了几日,整个盛京城里又传开了,都要说一句皇上仁慈。
菜市口拖去斩首的人一个又一个,地上的血浓稠的渗进地里,连路过旁边都好似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