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哥儿,旭哥儿,泓哥儿。”
陆喻舟开口喊了哥仨。
听见大伯的声音,三兄弟站成一排,愣愣看着走来的一家三口。
小孩子的视线往往被小孩子吸引,哥仨齐齐看向白胖胖的阿笙,又都想起娘亲的抱怨。
陆喻舟蹲下来,搂着阿笙,冲三人招招手,“过来。”
三人很怕这个不苟言笑的大伯,乖乖地走了过去。
陆喻舟指指阿笙,“他是笙哥儿,与你们是堂兄弟,以后你们要互相照顾、互相关爱。”
霆儿今年四岁,是缃国公的长孙,嫡庶弟弟们公认的大哥哥。陆喻舟握住霆儿的手,跟阿笙的手捏在一起,“一块玩吧。”
出乎意料,霆儿忽然甩开阿笙的手,背手道:“我不要跟他玩。”
娘亲不让。
可后半句,他并没有说出口。怕惹怒大伯,他扭头跑开。其余两个小郎君也跟着跑开了。
再次被同龄人拒绝,阿笙小小的心灵受了很大的创伤。
小团子握握拳头,给自己打气,“阿笙也不要跟他们玩。”
还以为儿子会哭,没想到儿子讲出这么一句略带报复的话,这可比哭还严重。
陆喻舟搂住阿笙,轻轻拍打他发抖的小身板,安抚道:“爹爹会给阿笙找到合适的玩伴的。”
被搂入怀中,倔强的小团子一下子绷不住脸,呜呜哭了出来。
陆喻舟紧紧搂住儿子,闭了闭眼。
宝珊也蹲下来,抚着儿子的圆脑袋,温柔哄道:“我们阿笙会找到小伙伴的。”
夫妻二人默默记下这件事。
前半晌,夫妻二人带着阿笙和车夫去往郊外游玩。在出城的路上,得知庄仪帝姬从外地回来探望官家,陆喻舟忽然想起赵薛岚。
庄仪帝姬是官家最小的皇妹,从小就比赵薛岚懂事听话,得到官家几分宠爱。及笄后,被官家许配给了一名节度使,如今已诞下一儿一女,这次回城,还带回了三岁的女儿。
比起一身戾气的赵薛岚,庄仪帝姬才更像皇家的女子。
帝姬回朝,百姓们津津乐道。沿途,宝珊听到了许多关于庄仪帝姬的赞誉,莞尔道:“希望帝姬回来,能消一消官家和九皇子的火气。”
陆喻舟转着拇指的玉扳指,没有就此事发表看法。
当陆府马车与帝姬的舆车迎面而过时,阿笙从对方车辆拂起的帘子,窥见了里面的一对母女。
阿笙眨巴一下眼睛,惊喜地扯住宝珊衣袖:“娘,小妹妹。”
宝珊向外看时,那截帘子已经落下。
“哪有小妹妹?”宝珊揉揉儿子的头,笑着问。
阿笙指着窗外,一脸认真,“我看见了。”
“你怎知不是姐姐?”
阿笙懵了,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小妹妹。
陆喻舟搭起长腿,把儿子坐过来,问道:“是想要妹妹了吗?”
闻言,宝珊睨了男人一眼,不知他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阿笙仰头看着爹爹摇摇头,又指向窗外,“妹妹”。
夫妻二人没当回事,聊起了其他事。
马车抵达郊外的枫树林,一家三口悠闲地走在落满枫叶的通幽小径上。
陆喻舟捡起一片枫叶捻在指尖,趁宝珊不注意,将枫叶别在了她的发鬟上。
宝珊没摘下来,也从地上捡起一片叶子,别在了陆喻舟的革带上。
见状,阿笙捡起两片叶子,别在自己的耳朵上,登时像一只扑扇着大耳朵的小象。
来到路边的一座凉亭时,阿笙已经趴在陆喻舟的肩头睡着了。
摸了一下冰凉的长椅,陆喻舟将事先备好的垫子放在上面,才让宝珊坐下。
宝珊从褡裢里取出备好的果茶和点心,摆在食桌上,“饿了吗?”
“还好。”陆喻舟横抱着阿笙,将一块点心放在他嘴边,见小家伙没有反应,淡笑道,“这是真的睡着了。”
看着儿子恬静的睡眼,宝珊认真打起商量:“我想给阿笙找一个年级相仿的伴读。”
此事为时尚早,但阿笙的情况特殊,陆喻舟没有阻止,“等我让李妈妈去领养一个孤儿,或从族中找一个合适的小郎君。”
“那你多费费心。”宝珊又道,“我在府中没有扈从,有时候行事受限,想把娘家的齐冰接过来,可好?”
身为长媳,在掌家上,是要接过婆婆的一部分话语权,但以赵氏强横刁钻的性子,自己哪里能吃到甜头,是以,身边需要一定的势力做支撑。
“好。”陆喻舟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放在桌面上,“这个你留着,可以随意调遣我在府中的暗卫。”
宝珊一愣,没想到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信物交给她。
陆喻舟失笑,“咱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
宝珊挑眉道:“但我的未必是你的。”
本是打趣他的话,谁知陆喻舟无比认真道:“自然,我晓得。你的不必是我的,但我的一定是你的。”
谁不爱听花前月下的软语呢,可宝珊这个人性子有些冷清,并不信所谓的承诺,但也没有怀疑他的诚心。
察觉到她的反应过于平淡,陆喻舟将阿笙塞给她,屈膝蹲在她面前,没有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