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他还活着后,温含卉松了一口气,先用药酒把他身上的伤口清理了,而后到后院里翻出木碗和木杆,把郎中开的草药捣碎了,敷到了已经清理后的伤口上。
或许是因为要照看这个半大少年,温含卉压根儿没工夫再想东想西,这间破旧的宅院也因为多了一个半大少年,有了更多的烟火气息,让她不再像昨晚那般担惊受怕。
温含卉忙活了一天,确定自己的西边寝间没有蛇鼠虫蛛后,用木柜把门封住,确定这些生物晚上跑不进来后,就瘫倒在床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温含卉起身后,把木柜挪开,跑到西边寝间里,他仍是没有醒,走流程般探了探半大少年的鼻息,确定他依然活着后,她掰开他的嘴巴,试图给他喂点水喝,只可惜他连水都喝不下,喂进去的全部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温含卉没办法,只能放下碗,按约定出发去了胡玲介绍的纺织坊。
如胡玲所说,温含卉沿着乡道朝北走了莫约一里路就到了一个崭新的纺织坊。
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伫在纺织坊门口,见她来了,走上前热情的同她打招呼道,“这里是风华纺织坊,你是阿玲介绍过来的温含卉吧?我是黄超,阿玲的丈夫,她说你熟悉制衣流程,可以直接来这里做织娘。”
黄超边说着,边把温含卉往纺织坊里面引,那里有六架织布机,其中五架织布机后已经坐了正在劳作的织娘,他指了指那架空着的织布机道,“你以后就用这架织布机。我们是每五天休息一日,工作从辰时太阳升起到酉时太阳落下,中午管一餐饭,目前是只需要你织最寻常的白布匹,不需要织任何的花色彩绘,我们会售卖给经营染布的商人。”
温含卉点了点头,这是基础的纺布,她能够胜任。
温含卉坐下后,红着耳根,舔着脸同黄超商量道,“黄超哥,我刚从家里搬出来,需要花钱,我又没什么积蓄,你能不能先开一个月的工钱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干,绝不偷懒!”
原本温含卉只是有些囊中羞涩,自己喝粥能够撑下去,如今阴差阳错养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伤患,太烧钱了,她的钱袋子已经轻到随便一阵风就能吹走它,应付不了生活了。
黄超了解她的困境后,大方爽快的差记账的管家从账簿上划了六串铜串给温含卉,“你的工钱是一个月五串铜钱,还有多一串,就当作是哥体恤你一个姑娘家出来干活不容易,先赊给你的,等你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就行。”
温含卉手里揣着六串铜串,眼眶有些灼热,她是何德何能遇见胡玲姐和黄超哥这样热心的一对夫妻,她心怀感激,干起活来格外认真拼命。
到了中午,纺织坊开饭,温含卉全然没有闺秀的样子,蹲在石阶边狼吞虎咽的扒饭,看呆了一众女工。
其中有一个个头娇俏的姑娘走上前道,“我叫李阿香,木子李,香囊的香。你好能吃啊,我们交个朋友吧。”
温含卉不知道能吃和交朋友之间有什么关联,倒是颇为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是温含卉,温润如玉的温,眼含春波的含,奇花名卉的卉。我以前不这样的,可是我实在是太饿了,没想到午膳还有白菜蒸肉,就忍不住吃快了些,吃相不太好看,让你见笑了。”
李阿香见温含卉一本正经的解释,噗的笑了出来,“没事儿,我只是找个理由跟你搭话儿。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看美女。我瞧你肤若凝脂,一双手宛如白玉,美丽含蓄,这样的美女我可不想错过。”
温含卉闻言,害羞的接下了李阿香的夸赞,“我也觉得我挺好看的。之前我家里人还一直说我太臭美了,女孩子家要懂得谦虚,可是我就是觉得自己好看。”
李阿香是个健谈的人,她拉着温含卉又聊了一会儿,算是确认了和美女的友人关系,而后才回到织布机后劳作起来。
温含卉也沉下心,她的脚力道均匀的踩着织布机踏板,手里也没闲着,推动纺轮一圈一圈的转动,一点一点的织出布匹。
到了日落时分,女工们归家离去。
温含卉赶着时间上城里,磨着猪肉摊档的屠夫王虎给她小小的切了二两猪肉,带回家准备切碎了连着白米一起熬成粥糊糊给伤患吃。
途径乡道,两旁开着几簇小黄花,温含卉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做贼似的摘了一朵别在自己耳旁,低声嘀咕道,“没钱带头簪珠钗,我也可以摘花爱美丽。”
只是温含卉回到宅院后,很失望的发现半大少年还是没有醒来。
不过她喂水的时候,半大少年已经会配合着吞咽下去,没有再顺着嘴角溢出来了。
温含卉莫名有了一种照顾人的成就感,她像老母亲一般摸了摸半大少年毛糙的头发,“崽崽啊,娘亲明日再来看你,我忙活了一日,要赶紧休息,不然明天爬不起来干活,到时候连给你买药的钱都没有。”
这二两猪肉,在翌日一早就进了嘴馋的不行的温含卉的嘴里,她一边给半大少年换药,一边安慰他道,“娘就是替你尝个味道,已经确认了,这家猪肉摊档的肉是新鲜的,没有毒,等你醒来那一日,我再请你吃二两猪肉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