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陆安,子不教父之过,但陆安没有父亲啊,他当然不可能学好!”
陆安意识残存,听着村民的议论,他簌簌地流下了眼泪,只觉得自己给父亲丢脸了。
恍惚间,陆安的脑海里,开始闪现出过去一家三口温馨融洽的生活,他喜欢娘亲煲的排骨汤,他喜欢父亲送他的那一套文房四宝,可是娘亲走了,父亲也走了,这人世间早已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事情,不如他也走了罢。
陆安就这样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他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柴房里,任凭他怎么推那扇小小的木门,木门都紧闭着。而门缝里透着天光,想来他是躺了一夜。
陆安摸了摸自己的脸,吃痛的倒抽冷气,他的脸上全是被踢肿的青紫和血痕,浑身上下都是混着泥沙的血口,惨不忍睹,如此情况,便是想走几步路都难。
这时,柴房外隐约传来两个男人的交谈声。
很快,陆安眼前的这扇木门就被一个光头壮汉从外面打开了。
陆宇通走了进来,宛如提着一件物什般提到了光头壮汉面前,语带讨好的说道,“大鹏哥,你看这个小子,身板可硬朗了,我卖你五两银子不过分吧?”
大鹏哥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奄奄一息的陆安,大掌拍了拍陆安的脸,嫌弃道,“陆宇通,你骗傻子呢?这浑身上下没二两肉,还带一身伤,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是个残废,要是买了个残废,我转手不出去,就只能让他们在街边乞讨,五两银子猴年马月才能回本?一两银子不能更多。”
陆宇通讪笑几下,与大鹏哥一番讨价还价后,双方敲定陆宇通以二两五银子的价格把陆安的户籍卖给了大鹏哥。
陆安被大鹏哥用麻绳绑好,塞进一个竹篓框子里,他全程没有挣扎动弹,双眸怔怔,在被提出陆宇通家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陆宇通。
陆宇通的神情里只有送走瘟神的快意,一丝不舍和愧疚都没有。
陆安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自己是被陆宇通卖给人贩子了,他不知道人贩子要把他带到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他用力挣了一下,麻绳死死的捆着他,他意识到自己拖着一副遍体鳞伤的身体,全然无法反抗被发卖成奴隶的命运。
未来如何已经不由他,茫茫天地间,他不过是一介无依无靠浮萍尔。
有一瞬间,放弃活着的想法从陆安千疮百孔的心里破土而出,盘旋而上。
这人间可真是没有意思,他好想念天上的父母。
第7章 我有新家(温含卉) 从前娇生惯养,现……
温含卉撂下话后,毫不留恋的走了,却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温含卉漫无目的的走在长安街上,经过一间面馆时,饿扁的肚子咕嘟叫了一声,她花了十文钱买了一碗素面,坐在街边小桌上吃了起来。
离家既是冲动,又不是冲动,温含卉规规矩矩做了二十年的闺秀,如今一人出来,无依无靠,说不害怕是假的,只是她必须破釜沉舟,才能走出自己的人生道路。
温含卉一边吃着面条,一边琢磨着自己能做什么活计来养活自己,她手里的积蓄并不多,都是自己卖刺绣活儿赚来的,她也只能干成衣制作方面的活儿,其它的她都不会。
嗦完最后一口汤底,温含卉决定去沿街的成衣坊问一下有没有缺女工做活计。
不想温含卉走访了好几家平日里生意红火的成衣坊,只是开口询问招工事宜,她甚至还没开口介绍自己,对方都满脸戒备的把她赶出了成衣坊,只因为她是温颂的女儿。
近年来,京城的成衣坊间竞争激烈,所以他们是万万不会接收一个竞争对手的女儿,毕竟谁都不知道她过来是不是偷窃一些成衣手法的。
温含卉想通了这一层,也知道在成衣坊里找活计是不现实的。她看了一眼远方西沉的日暮,漫天的火烧云,和收摊归家的摊贩,她已经没有家了,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哪里,她思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办法,只能先找一间客栈投宿,先挨过这一夜。
说来也巧,这一日的客栈生意火爆,温含卉走了一圈,发现沿街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住客,她竟是连住的地方都要找不到了。
眼见天色愈发暗沉,马上就要天黑了,温含卉到底是一个闺阁女子,没有社会生存的经验,害怕在胸腔里蔓延,委屈也涌上喉咙,她蹲下身无助的哭了起来。
恰逢这时,井巷里走出一个提着盏灯归家的妇人身影,她犹豫着停在蹲着哭泣的女人面前,试探着问道,“这不是含卉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温含卉擦了一把眼泪,抬头看清来人,是她时常去兜售自己手艺活儿的手作坊老板娘胡玲。
此时此地,此种境况遇见相识之人,温含卉就像是抓到了一跟救命稻草般抱住了胡玲,委屈的把自己连日来的遭遇和胡玲讲述了一番,“胡玲姐,我不能回家,不然我就要给李思居做贵妾了。没有人在乎我过的如何,他们都在牺牲我来成全自己,我不想做一个牺牲品,我想拥有自己的人生!”
胡玲宽慰般拍了拍温含卉的肩膀,“没事的,你别着急,就算成衣坊不收你又如何?成衣制作可不单单只有成衣售卖这一个环节,染布、纺织、刺绣、剪裁,每一环都息息相关,这时候出身成衣坊之家就是你的优势,因为你了解每一个环节。我们都是女人,我能帮你一把就不会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