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我去寺庙里给你麻四哥求道符,免得真招惹了什么脏东西进来。”
季芙挑拣着豆子不动声色,“嗯。”她抬头看看外面,“娘,快傍晚了呢。”
崔氏也瞧了瞧,“是啊,你爹肯定要晚归,齐大人下狱,衙门更忙了。只盼快些审讯,别瞎折腾。”
季芙想了想,“娘,我去一回齐府,问问姚嬷嬷明姐姐回来没。”
崔氏说道,“齐大人和齐夫人不在家,你倒不好常去,讨下人嫌。”
季芙笑笑,“知道了,娘。”
明玉见从窗口照进的霞光愈发橙红,便知又将过一日。偏身用瓷枕在墙上刮了一道口子,瞧着上面的刮痕,默然许久,她竟被关了这么久,真不知齐琛如何了。那元大人一事,他应对的又如何。
叹了一气,轻抚肚子,不知何时才能出去。这里宽敞,却是一尘不染,地上也没有碎石子轻尘,打扫的实在用心。这十日吃喝不差,每日上热水和干爽衣裳,下人也恭恭敬敬。明玉想不通,这样将她囚禁供养是所为何故。
“咚。”门声敲响,明玉立刻扯线,将首饰全都收回裙底。
大门一开,常德已走了进来,拱手道,“还请夫人随我们走一回。”
明玉略有意外,自从到了这,就一直不曾出去过,冷冷看他,“去何处?”
“夫人不必多问,我们定不会伤您便是。可若是夫人反抗,只怕于你于孩子,都不好。”
明玉默了片刻,“好,你们先出去,容我穿戴整齐。”
常德见她坐在床上,想着刚醒,没有多疑,出去了。
明玉理顺了衣裳,将珠钗耳坠一一佩戴,这才出去。太久没到外头,只觉连夕阳的光束都刺眼。抬手轻挡,心却有极大触动。再也找不到比映照在这广阔天地的夕阳更美丽的景象。被囚密室那么多日,她真的不愿再回头。
只是这一去,又不知去何处。可如果她放在窗台上,借光求救有用,只怕早就有人来救了吧。挪个地方也好,指不定能找到个更好的求救点。这一想,身心倒轻松了些。
山道那早有马车等候,明玉俯身上去,立刻就上来个婢女。满面肃色,时而瞧她。明玉见她如此,暗想这婢女约摸是有些身手,怕是来监视她的。
马车刚进山道,就已入了吴逢眼里。他抬头看向对面山头,已有镜子反射的光刺来。当即拿起准备好的镜子,放在太阳底下。
两道光一动,吴逢已蒙上脸,起身领着一众人往下跑去。
常德骑马往前,忽然听见两边山道有动静,左右一看,就见十几人从两面冲下,前后包抄。他紧握缰绳,盯着为首一人道,“阁下有何贵干?”
吴逢说道,“劫财。”
常德冷笑,“小小山贼不自量力,我劝你速速离开,否则定将你头颅拧下。”
明玉听见吴逢的声音,几乎压抑不住狂喜,正要撩开帘子往外看,就被那婢女拦住,冷冷道,“夫人请好好坐着。”
明玉这才收了身,见那婢女从帘子缝隙往外看,抬手拿了头上最尖锐的那根珠钗,藏于袖中,心头猛跳不停。
常德约摸算了下人,自己这边虽然只有八人,对方有十四个,但自己手下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要对付这些山贼有何难。见劝说不动,当即沉了脸,“动手。”
他胜券在握,并不将他们放在眼内。可看见吴逢拔剑的手势,以及那柄锋利得折出寒光的宝剑,忽然想事情好像并不简单。回头一看,那些被他认为是虾兵蟹将的人,却将他的人逼的无处可退。
蓦地明白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山贼,他轻敌了。立刻骑马往马车跑去,一跃而上,让马夫掩护,自己驾车前行,期望能突破这围困,顺利完成任务。
吴逢见车要走,提剑上前,却被马夫所挡,马车疾奔,一时不能靠近。
明玉一手捂着肚子,一边紧抓马车,就怕被颠下去。婢女摸索着要探身出去看看形势。明玉心一狠,趁她弯身脚下不稳,双手往前一推,将她从车上猛推出去,听得那一声尖叫,也吓的浑身一抖。
常德顾不得这么多,扬鞭急行,只是片刻,脖子已有锐器抵来。
明玉紧握珠钗,手仍在抖,车子又不平稳,几乎戳进他脖子,“停车。”
常德沉声,“你若胡来,马车失控,是怕你我都死路一条。”
明玉咬牙,“你好好停下不就是。”
“恕在下做不到。”
明玉见他宁死也不愿停,厉声,“你们抓我到底要做什么!”
连续受惊,车子也颠的太过厉害。腹中蓦地作痛,痛的她手一抖,珠钗滚随尘滚落。捂着肚子已是冷汗涔涔,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常德只看了她一眼,这么颠下去,只怕孩子保不住,大人也要出事了。只是一瞬,长叹一气,拉了缰绳,让马收步。
明玉在木板上痛的蜷身看他,常德已从里面拿了毛毯,给她盖上,“那些人应当很快会过来,齐夫人不必惊慌。”
说罢,便进了山林,再未回来。
明玉不知常德是何人,只知此人心性不坏,而且对她也无恶意,甚至会顾及她的性命,却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要他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