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望了眼明晃晃的日头,笑的爽朗无害,裴大人博古通今,如今去教女学,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裴勍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殿下谬赞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女学之事与国子监一样,也是国之要事,何来大小之分
太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裴勍的不冷不热,倍感压迫地移开了目光,讪讪笑道,裴大人高义。
有的时候,年龄不是让人仰望的资本,才华,阅历才是。
虽说太子和裴勍年纪相仿,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裴勍十岁伴君理政,这些年行走御前,周身的气场早已修炼的威慑人心,叫人下意识不敢直视。
故而太子每每见他,从不觉得是同龄人,反倒觉得是自己的长辈。
禁廷中,经年的春柳早就发了新绿,远远望去,红墙金瓦绿柳的美景分外宜人。
一位小黄门甩着拂尘正往御书房这边儿匆匆行来,等走到两人跟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太子皱眉问道,德平呢孤不是差你去请公主过来吗怎的没随你一道儿来
方才御书房中,献庆帝敲定了女学之事,便叫太子去召德平公主前来若开女学,帝女自然要身先士卒,给各家贵女做典范才是。
小黄门急色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奴才去请过公主殿下了只是众位贵女在赏樱宴席上起了争执,公主殿下这会儿正忙着劝架,只怕一时过不来。
太子闻言一愣,争执劝架还不快将事情细细道来
说罢,太子又看了眼裴勍,裴大人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
小黄门应了一声,才将方才在宴会上薛亭晚戏弄众贵女的事儿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永嘉县主啊,有趣,有趣至极。太子朗声大笑,看向一旁的裴勍,裴大人觉得呢
裴勍年少便入朝为官,心思不在男女之间,故而那些贵女对他而言,不过是些模糊而又带着羞怯的面孔。
只是这位县主有些名声太盛了,他想不知道都难。
裴勍仍是冷着一张俊脸,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儿,不相熟,不了解。
说罢,他抬了抬手中的卷宗,太子若是无事,臣先行告退了。
太子当即深深一揖,等抬了头,裴勍已经走远了。
裴勍一贯我行我素,太子也并不在意,扭头对小黄门道,孤亲自去长信殿走一遭。
第5章 鸡飞狗跳
太子乃是中宫皇后所出,刚出生那年便被献庆帝封了储君之位,这些年倒也算勤勉。
这宫中皇嗣单薄,除了娴贵妃所出的德平公主,宸妃所出的二皇子,再也没别人了。
德平公主正和薛亭晚两人说这话,便有宫人通传说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一身明黄色衮服,笑着入了内殿,方才听闻赏樱宴上起了争执,德平无事吧县主可安好
德平公主对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太子皇兄感情一般,只不痛不痒道,无碍。
薛亭晚也福了一礼道,臣女无事,多谢殿下挂念。
自打进了殿门,太子的眼睛就没从薛亭晚身上移开过。
她生的娇美,纤腰盈盈一握,皓劲修长,云髻巍峨,凤钗上一串莹润的东珠垂于鬓边,更衬得玉容泛着一层柔光。
德平公主侧身挡了挡薛亭晚,颇为嫌弃的扫了太子一眼,皇兄不是说父皇召我吗咱们这便过去罢。
太子正看这薛亭晚挪不开眼,闻言这才恍然回过神儿来,摸了摸鼻子道,孤去殿外等着皇妹。
薛亭晚见状,也起身告辞,公主走了,我在这赏樱宴也没意思,不如也回侯府去。
对了,差点忘了,德平公主叫宫人捧上一只宝匣,下个月便是阿辰的生辰了,我碰巧寻到了这个,就提前当做他的生辰贺礼吧。
算起来,惠景侯府和皇家算是出了五福的表亲,薛桥辰又是个调皮捣蛋的,打小跟着薛亭晚在德平公主面前混脸儿熟,德平公主并无弟弟妹妹,也把薛桥辰当做弟弟一般疼爱。
薛亭晚打开匣子,见里面乃是一把打造精密的木质鲁班锁,不禁弯了樱唇笑道,阿辰看了,定会喜欢。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宛氏拿着一支鸡毛掸子,追着薛桥辰一顿乱挥舞,全然没有了侯府主母的矜贵模样。
薛桥辰一边哀嚎,一边躲着慈母的棍棒,满屋子乱跑,一群丫鬟婆子拦着劝着,好不热闹。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跟着苏易简去教坊司厮混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苏易简是骠骑大将军府的世子,如今官拜禁卫军统领。
惠景侯和老将军有同袍之谊,两家一向交好,薛桥辰打小就爱跟在苏易简后头玩儿。
今日休沐,薛桥辰不必去太学读书,不料前脚出了门儿,后脚惠景侯便在教坊司逮到了自家儿子。
薛桥辰抱着脑袋躲到费妈妈身后,分辨道,母亲,我冤枉我在教坊司没做坏事儿就在那儿做木活来着
开玩笑,以他薛桥辰在家里的地位,零花钱比下人的月例还少,身边服侍的下人清一色小厮,连个丫鬟都没有,若是再跟那些不清白的妓子扯上干系,母亲宛氏非活剥了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