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
—
当林疏月看到钟衍拎下来的两大袋闲置品,其中不乏全新未拆封的各种潮牌时,是一言难尽的。
钟衍满不在乎, “都过时了,不喜欢。”
林疏月点头, “你家没破产,真是奇迹。”
钟衍不满, “你就不能夸我两句。”
林余星笑嘻嘻地凑过来, “小衍哥人帅心善。”
钟衍调侃,“还是你乖。你跟你姐真不像亲生的。”
林余星忽然没接话。
林疏月和福利院很熟,人人都和她打招呼。她做事也麻利,修剪花草, 修补破损, 再帮老人房间搞搞卫生。
林疏月告诉他, 302房的李奶奶,儿子媳妇死于车祸,她受不得刺激,人变得痴傻。还有隔壁的赵姨,骨癌晚期,她不愿再治,不想拖累家人,一个人跑这儿来和老伙计们待一块。
“刚刚给你吃糖的王爷爷,三个儿子都不尽赡养义务,把他丢到这儿来。”林疏月平静说:“这世间这么多苦难,这么一想,很多事,就不是事了。”
一向话多的钟衍,难得安静。起初的抗拒情绪渐渐消散,他不善言表,只能更卖力地干活。
林余星不能做重事,在东区教孩子们英语。一小时后钟衍溜过来,递给他一瓶水,“你和你姐在这边做了多久义工?”
“我姐做得久,两三年得有。”林余星说。
钟衍意外,“没有报酬?”
“都义工了,哪里还有。”林余星笑笑,“这里的人都很喜欢我姐。”
“能不喜欢吗?”钟衍本想冷嘲热讽两句,可看见林余星眼里纯粹的、骄傲的光亮,便把话咽了下去,由衷地点点头,“好人有好报。”
刚才的光芒一下子黯淡,林余星说:“我不信。”
钟衍侧过头,“你这什么苦大仇深的表情。”
林余星低声,“对我姐不好的人,太多太多了。”
钟衍靠的一声,“别指桑骂槐啊。”
“小衍哥,你是好人。”林余星冲他笑了笑,“坏人不长你这样。”
钟衍敛了敛表情,试探问:“难不成遇到过变态啊。”
一向温和佛系的林余星倏地沉了脸,他摇摇头,站起身。
“喂,话别说一半啊!”钟衍在后头喊。
林余星置若罔闻,脚步飞快。
在福利院待到下午四点半,三人准备走。天气转了性,云层厚重直往下压,像铺天的网。西风蓄力,马路边的树枝被吹弯了腰,落叶簌簌。
“糟糕,要下暴雨。”
钟衍刚说完,雨滴便叭叭往脸上砸。几乎同时,短促的鸣笛声有节奏地响了两响,钟衍看到那辆黑色车,“诶,是斯文哥的车。”
Porsche开到三人面前,司机下车撑伞,笑着说:“李秘书让我过来接你们。”
林疏月和林余星齐齐看向钟衍。
钟衍也一脸震惊,“我的家庭地位已经这么高了吗。”
暴雨疾驰而下,林疏月也顾不上多想,赶忙让林余星上车。
车外风雨飘摇,车内暖风送香。司机接了个电话,随后对钟衍说:“李秘书让你们过去百都汇,他在那边有点事。说是办完后一起回家。”
林疏月还没反应过来,钟衍已打着哈欠说:行。”又兴致勃勃地告诉林余星:“百都汇的甜品一绝,今天你有口福了。”
林余星爱吃甜食,眼睛都放了光,“不太好吧。”
“你以为斯文哥会带我们玩儿啊,他可忙了,一般就让我去隔壁包厢自个儿待着。”钟衍满不在乎,“就我们三个,放心吃,记斯文哥的账,反正他能找我舅走行政报销。”
这四舍五入就是魏驭城请客,他对魏驭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林余星一想,便没那么不自在了。
到百都汇,李斯文早做了安排,经理把人带去二楼,殷勤告知:“魏董在隔壁间,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林疏月脚步一顿,魏驭城竟然在。
上车时听司机一番表述,以为真的只有李斯文在办事。
甜品现做,摆盘精致,林余星好甜食,真正的心满意足。林疏月却食之无味,一墙之隔,像隐埋的雷,危险系数不低。
半途,李斯文进来了一趟打招呼。应酬在身,不方便多留,只说想吃什么尽管点,又特意看向林疏月,笑得更温和,“今天的鲈鱼新鲜,待会林小姐尝尝看。”
回到饭局,李斯文先跟魏驭城低声汇报:“鱼送过去了。”
旁边是齐名实业的张总,也是这次款待的客人,他耳尖,“魏董还有客人?那叫过来一块吃。”
魏驭城笑意淡,“不碍事,家里几个小朋友。”
“小衍在?”张总更加来劲,指了指旁边的女儿,“他和敏敏同龄,正好一起。”
这位张总的女儿比钟衍大上一两岁,全程都只注意到魏驭城。男人的风度,样貌,举手投足间的成熟魅力,无一不吸引。
魏驭城还是那副客套的表情,继而吩咐李斯文,“待会叫去楼上。”
饭吃完,局没散,辗转楼上棋牌唱歌。
钟衍本身就是好玩的,忙不迭地拉着林余星赴约。林疏月杵在原地没动,钟衍又返回来拽住她的手,“还不走?是要我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