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无影无形,曲望道唯一能够感受的,只有——雷霆!
炸在苏斐然身上却毫无作用的雷电,陡然在曲望道身上炸开。
苏斐然微笑:“发型不错。”
曲望道抬眼,看到自己前额的焦发,再看一眼现形的苏斐然,眨眼便蹿到一里之外。
“轰!”发型再换。
蹿到二里之外!
“轰!”法器炸开。
蹿到贤门宝库!
“我的法宝呢!”曲望道望着空荡荡的宝库大叫一声。
“轰!”光溜溜的炸鸡。
白牙煞有介事地挡着眼睛,透过指缝看得津津有味:“他身材不错。”
苏斐然说:“差远了。”
白牙立刻:“比谁?”
“你听错了,”苏斐然若无其事地改口:“我说他跑不远了。”
曲望道一路蹿到天南海北,苏斐然抱着白牙,提着代斫,在后面闲庭信步地追,追到哪儿,哪儿便打雷,远远的就看到九天之上雷光不绝——
全劈在曲望道身上。
苏斐然盯着地面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曲望道,叹息一声:“这真不是我杀的。”
白牙点头:“没错,天杀的!”
曲望道的身体彻底化灰,苏斐然点头微笑:“没错,天杀的。”
雷霆吼怒,炸得更狠了些。
“唔。”苏斐然再度抬头,目光能见远方,却见不得头上,不由得叹息:“回吧。”
“回哪儿?”白牙问。
“贤门。”苏斐然目光放远,道:“剩下的事情,我不能出手。”
她回到贤门,来回炸了几遍,将贤门弟子炸得跑的跑死的死,终于安静,才找个地方准备打坐,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慢吞吞道:“你们可以松开。”
阿黛紧紧抱着她的腰,摇摇头。
白牙抱紧她的大腿,咧开嘴笑得灿烂。
苏斐然无奈,如此坐下,便旁若无人地开始修炼。
在世人眼中,贤门不知遭了什么天谴,终日雷霆不歇。
苏斐然这一坐,便不知年月。忽而灵光一现,睁开眼,抖抖衣袖,露出腕间手镯,刚刚触及,猛的一声惊雷,吓得白牙一哆嗦醒来,揉揉眼睛:“怎么这么响啊……”
苏斐然松开手镯,那雷声便退了几分,回归正常的背景音乐。
这背景音乐伴随她打坐十年,又伴随她迈出贤门,再度走入修真界,来到合欢宗门前。
雷霆太过分明,老远向此处移动,便有人上报,当苏斐然来到山门时,这里已经齐刷刷站了一排人。一些无话可说的,只客套几句,便自觉离开,留下何多多站在那里。
“小九!”她冲上来,张开双臂将要拥抱。
苏斐然退开一步。
何多多抬头看天:“你这样……难道不能碰吗?”
“只要与我接触,便能免于雷劫。”苏斐然说着,见何多多目光亮起,稍作犹豫,仍接下去:“但在碰到我之前,你会先遭雷劫。”
何多多愣愣地退开几步:“你也没办法吗?你不是……证道了吗?”
苏斐然摇头,指指降落不休却无一中的的雷:“它不能奈何我,我不能奈何它。”
她被困在这无形又流动的规则中,不受外伤,亦不能伤人。
毕竟,这不是她的世界。
何多多张张口:“我们……竟然连拥抱都不能吗?”
苏斐然不说话。
何多多鼻子一酸:“我……我想你啊,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以为你死了!”她激动得想要上前,却又停下脚步,忍不住流着泪说:“十年前,你的命牌突然就炸开了!我以为你死了!”
苏斐然苍白地安慰:“我没有。”
“你当然没有!”何多多抹抹眼泪,瞪苏斐然一眼:“贤门天天挨雷劈,不是你还能是谁!”
苏斐然:……好有道理。
“你还知道回来!明明活着,却十年都没有动静,要不是那雷天天劈,我还以为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你现在也差不多了!”何多多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苏斐然有点不敢回答。没想到十年过去,八师姐脾气这么暴躁。
但被她两只眼睛瞪着,苏斐然还是开口:“……是。”
“我就知道——”何多多想说什么,又忍回去,连眼泪也憋回去,放弱了声音问:“师叔说你证的是天道——我又要输给你了,小小——就是我闺女——出生的时候,我顿悟了,只待日后证得大道,便能开食修一脉——那样的话,我差你也不是很远——可你证的是天道……”
苏斐然安慰:“也证了人道。”
“也证了人道!也!”何多多大怒:“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哦对,你马上就快不是人了!”说着眼泪又掉下来。她狠狠一擦,凶巴巴问:“什么人道?”
苏斐然竟有点发憷,老实回答:“无情道?”
“无情道?”何多多蒙了一下:“你……修情道,修出了无情道?”
苏斐然说:“‘天地不仁’的无情。”
悟众生之情而无偏私,即为无情。天地无情而不仁,是以辅万物之自然。
“……哦。”何多多情绪忽然低落下去,慢慢蹲下去说:“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