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喊了两句,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叫错了,连忙说:“郡主,饶命,饶命。”
“饶命??”沈绛轻念着这两个字。
她缓缓走向韩氏,不想,沈芙绫却在关键时刻,挡在韩氏面前。
沈芙绫吼道:“你不许伤害我阿娘。”
“可她害死了阿鸢。”沈绛这一生无法忘记那一天。
阿鸢就在她的面前,被活生生、活生生的打死。
廷杖的棍子,打在她身上的闷响声,沈绛一刻都没忘记过。
阿鸢该有多疼。
她那么怕疼的一小丫头。
活生生的忍受那样的痛楚,都没有出卖她。
韩氏拼命求饶,她哭喊说:“郡主,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狼心狗肺,害了阿鸢姑娘。只求郡主能宽宏大量。”
“沈芙绫的亲生父亲是谁?”突然,沈绛问道。
韩氏怔住。
连沈芙绫在片刻僵硬后,气急败坏道:“沈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吗?你明明不是爹爹的女儿,却因为韩家败落被流放,所以我们沈家才会收留你们母女,让你娘免受流放之苦,让你免于出生在苦寒之地。”
“可是你们是怎么报答沈家的?”
“你勾心斗角,暗害与我,甚至还派人劫持大姐姐,至于你母亲,她更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指认我,害死了阿鸢。”
韩氏拼命摇头,哀求哭喊。
沈绛握着手中定太平,低声说:“自我得了这把刀之后,只用它杀过北戎人。”
“可是我不介意今天在此,大开杀戒。”
她手中长刀,微微抬起时,上面还残存着血迹。
“还不说吗?”沈绛微抬眉,突然她将刀搭在沈芙绫的脖子上,语气悠然:“我数三声,如若你不说,我斩断她一根手指。”
“再数三声,你要是还不说,再斩一根手指。”
“一直到你开口为止。”
沈绛说完,旁边两亲卫,立即将沈芙绫按住。
“一。”
“二。”
少女清冷而平静的声音,在金銮殿响起,犹如催命符。
沈绛见韩氏咬紧牙关,死活不开口,没想到她居然对奸夫倒是挺重情重义。
“三。”
她再不犹豫,抬手要挥刀斩出。
“是英国公霍远思。”
韩氏哭喊起。
沈绛继续问:“那让你指认我的人,是谁?”
“也是。”
金銮殿的这些朝臣,本以觉得没什么可值得自己惊讶,可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秘辛,被当众揭穿。
沈绛转头朝着霍远思看过去:“英国公,看你当真是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妇道人家,胡乱攀咬,郡主竟也信了她的话?”
霍远思毫无愧疚的说话,浑然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韩氏确实没想到,霍远思到这一刻,都还否认。
她把一生的自尊舍弃,苟且偷活,就是为了她和他的孩子。
可到最后,他居然还是否认了沈芙绫的身份。
这叫韩氏突然觉得,她不过就是个笑话。
“郡主,是他,是他指挥我,污蔑你乃是卫氏余孽,说只要除掉你,认回芙绫,都是我鬼迷心窍。”
霍远思却看着她,冷漠道:“这位夫人,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这般诬陷与我。”
“霍远思,你这奸佞小人,我当初怀了你的孩子,若不是沈作明念在我母亲救过他母亲的性命,收留与我,我如何能活到今日。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否认芙绫,我与你拼了。”
说完,韩氏冲过去,挥舞着拳头,打在他身上。
可是下一刻,韩氏身体一僵,她低头,看着突然入自己身体的刀刃。
霍远思松开握在手中的刀柄,望着韩氏。
眼神冷漠的近乎可怕。
她究竟为何会觉得,这个男人是良人呢?
当年他事到临头,选择退缩,对她不闻不问,那时她就该懂,这个男人的无情无义。
韩氏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终于近乎绝望的开口:“我等着你,霍远思。”
“阿娘。”沈芙绫没想到,这可能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居然转眼间,就把自己的亲娘杀死。
霍远思望着沈绛,轻笑一声:“郡主,昔日她害你侍女之事,老夫便代劳,替你报了仇。”
这一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世人说,英国公如何睿智如何宽和,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冷血无情之徒。
对于一个为他生了女儿,坏事替做尽的女人,居然说动手就动手。
沈绛看着韩氏倒在地上的尸体,还有俯在尸身上痛苦的沈芙绫。
心底并无感觉。
痛苦又如何,她们不过是把她那日所受的痛楚,重新感受一遍罢了。
你杀她,我杀你,她杀我。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既然如此,不如就算算你我之间的旧怨吧。”
沈绛望着他,手中的定太平抬起。
霍远思看着她手里的刀,一颗心如坠入冰窖之中,森寒一片。
一旁的谢珣,望着还在步撵上闭着眼睛的永隆帝,突然说道:“陛下,听了这么久,你也歇息够了,总该起来看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