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快乐。这五个字,仿佛一击雷劈中了赵沁璐,她的前夫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五个字。她的前夫,就像是他每天工作面对的那一堆冷冰冰的数字一样,字典里永远只有,应该,正确。他对赵沁璐无疑是好的,要什么给什么,除了工作其余时间都陪着她,她要出海就出海,她要公路旅行就公路旅行。但是没有温度,没有热情。赵沁璐几年前跟他歇斯底里的吵过一次,问他,为什么你从来不肯主动为我做点什么,为什么从来不担心我,你真的爱我吗。
她的前夫,张恒远,Jeff Zhang,这是赵沁璐这辈子见过最人如其名的人,恒久幽远,还配了个姓张,一种张弛有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感觉。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冷静的对她说,璐璐,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这些年你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了,你还要这样无理取闹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像个小孩,成熟点好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要对自己负责而不是让人担心。
赵沁璐失控的对他大喊,对,我无理取闹,我是小孩。
这是赵沁璐在她的婚姻里第一次心死,她拿了车钥匙夺门而出,她漫无目的的在他们的house附近开车,最后找了一个大的超市停车场,熄火,停车,趴在方向盘上颤抖着失声恸哭。
多年婚姻,她身上早已沾染了他的气息,她情绪再失控,也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失控。她知道,Jeff是不可能出门找她的,是不会为她失去理智的,她必须要自己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也是她在分手这么多年后,第一次回忆起吴岭。他永远那么鲜活,恣意,带她做尽无聊的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捉弄她。就连躲在出租屋门背后吓她的这种小学低年级之后没人再玩的游戏都乐此不疲。她的记忆里,除了他最后那通分手电话,他们两几乎每天都在笑,再无聊的事情两个人都能笑成傻子。他无时不刻的不分时间地点的把她捉进他怀里吻她。冬天会把她裹进大衣里,一前一后路都走得踉跄那种也不放开。
那天她趴在方向盘上呆呆的想,我好想你啊,吴岭,你过得好吗,你还记得我吗。
她坐在吴岭的腿上,呆呆的失神了片刻。吴岭的吻又落下来,亲在她的锁骨上,气息喷在她微张的领口上,又问她了她一遍,好吗宝贝,让我把应该属于你的快乐都给你。
赵沁璐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哇哇哇的放声大哭,像第一次去上幼儿园和父母告别的孩子那样大哭,这是一场沉淀了十年的情绪毒素。吴岭在她的后背嘴角上扬,然后也和拍孩子那样轻叩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嘴里说着,乖,不哭了,不哭了,我这不是来了吗,是我不好,乖。
赵沁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全蹭到他T恤上,伏在他肩头抖动,嘴里含混不清的说,我真的好想你,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吴岭还是那样拍着她的后背,说,傻子,说什么呢,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你下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吴岭把她放下来,把她下巴抬起来,抽了张纸慢慢给她擦着,然后笑着说,哟,哭这么惨啊,你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啊。赵沁璐往他胸口锤了一下,你还笑,有没有良心。
是是是,我没有,我没有良心,好了啊,璐,我们能再遇到,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昨天看到你那个样子,心都要疼化了,我拉着你手那一刻我就没打算再把你放走了。
赵沁璐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又往他身上擦了一把。瓮声瓮气的说,你要给我看什么。
他拉着她往书房走,在最顶上的一格柜子里,拿了一本相册出来,你的还在吗,那年去塔村我们两的相册,你看看,我偶尔还拿出来看看呢。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赵沁璐哇的一声又哭了。
吴岭慌的手忙脚乱的,赶紧揽在怀里,怎么了呢,怎么又哭了,揉了两下她的肩膀。
赵沁璐伤伤心心的抱着他的腰,抽抽嗒嗒的说,你还留着啊,我当年好生气好难过,我那半年连门都不敢出,走到哪都是你的影子,更不要说家里还能留你的东西,我把关于你的所有东西都扔了。
吴岭低头亲了一口她的头顶,再扳直了她的肩膀,略蹲下来,平视着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现在当面跟你说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他抱紧她,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眼神复杂,内心酸涩。
然后又听到他开口,我怎么会忘呢。昨天的飞机上,你是不是睡着了没有听到机长广播。
啊?她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昨天我久违的做了一次机长广播,现在我再念一遍给你听,
大家好我是这个航班的机长吴岭,虽然天色已晚大家可能已经看不到了,还是想和大家介绍一下,现在我们下面正经过的是一个非着名的景区,位于云江省西南部的塔村,保留有非常完整的少数民族建筑群,如果大家有机会可以去看看,我们还有大约100分钟降落,祝各位旅途愉快。
我们注定是要重逢的。
作者:都给我哭!
前夫的英文名实在编不出来了,就姐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