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座位上。穆扬枫趴在桌子上睡觉，肖瞳则翻开了数学教辅书。期中考后，她虽然表面上不在意数学成绩，但心里还是在跟自己较劲，这几天一直在用午休时间补数学。
一道例题的解法有些复杂，她看了几遍还是有些地方不理解。于是拿着书挪到自己同桌的位子上，转过身，自然而熟络地小声问正低头写题的年纪第一，“学霸，那个，你空吗？”
季默抬头，“哪道题不会？”
肖瞳嘿嘿笑一声，把书递过去，“画了圈的那一道。”
季默点点头，提笔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肖瞳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她偷偷摸出来看了一眼，是叔叔如往常一样发微信问她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稍等。”她低声对季默道，然后低头准备回叔叔消息，却陷入了纠结。
盯着叔叔那句话，她突然感到一阵做贼心虚。如果叔叔知道她今天中午是和穆扬枫一起吃的，一定会生气。刚刚和穆扬枫在一起时，她确实没有想到叔叔，但现在冷静下来，她只觉得后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叔叔是什么样的人，他既然明确说了不准穆扬枫和她交往，那就一定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可是她又觉得委屈。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在正常地交朋友，即使他是她的叔叔，也不应该干涉才对。或许，叔叔的掌控欲太强了。以往她被叔叔管的太好，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现在，她慢慢意识到了。
愁肠百转。她轻叹一声，老老实实地把中午吃的菜名报给他。
肖御很快回她，“穆家那小子找你了吗？”
她回:“没有啊。”
肖御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告诉她:“今晚我有一个饭局，没法去接你。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肖瞳乖巧地回一句“好，叔叔少喝点酒”，然后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季默。他已经演算完了那道题，正安静地看着她。两人目光相触的那一刹，他迅速垂眸，耳根微微发红。
肖瞳没有察觉到少年敏感的心思，小声说:“你算完啦？”
“嗯。”季默把草稿纸挪到她面前，低声给她讲起题来。肖瞳听得认真，听完后只觉醍醐灌顶，“你好聪明啊，太厉害了吧，不愧是常年霸占年纪第一的人。”
季默脸庞微红，羞赧地接受了她的夸赞，还不忘给她留点脸面，“数学是有诀窍的，你只是还没发现那个点而已。不要灰心。”
肖瞳用力地点点头，捧着书转过身，坐回自己座位继续奋战去了。她身后的穆扬枫突然睁开眼睛，似乎是听到了肖瞳和季默刚刚的对话，他兴冲冲地也翻开自己的书，问身边季默，“季默，我也有道题不会，你教教我好不？”
肖瞳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等她看完好几页教辅书，已经快到上课时间了，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她终于发现穆扬枫给她写了张纸条。
“为什么你问季默题，他在草稿纸上演算后讲给你听。我问他题，他只给我写了个公式？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后面还配上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肖瞳回过身，神情得意地看着穆扬枫，“因为我和学霸已经是好几个月的交情了，你才来几天。”
吃了瘪的穆大少爷噘着嘴，憋出一句，“等我混熟了，我也可以的。”
***
肖瞳和穆扬枫小时候住在一个别墅区，但后来她家遭遇变故，她被叔叔收养后，就搬家走了。放学后，穆扬枫听她说她叔叔今天不来，便想送她回家，顺便认认她的新住址，却被她拒绝了。
“我叔叔让司机来接我了。说不定他之后会问司机我身边有没有男生，要是被司机看到了我俩再告诉我叔叔，后果会很可怕的。”肖瞳背上书包，“我先走了，你千万别跟来。”
穆扬枫瞬间垮起个脸，小声骂了句“暴君”。
卡宴的驾驶座上是个年轻的清秀男人。肖瞳认出了这人是叔叔身边的一个助理，她疑惑，“叔叔把之前那个张师傅给炒了吗？”
“没有解雇张师傅。肖总只是今天走不开，派我来接小姐。”男人温和地笑笑。
肖瞳瞬间感到背脊上起了一阵寒意。叔叔特意派了身边的助理来，肯定就是为了监视她。还好还好，还好她没有让穆扬枫跟着她，不然就完了。
她也有点生气，对着叔叔不敢发火，在叔叔的爪牙面前总还是能闹一闹的。“我猜猜，我叔叔有没有让你盯紧我的动静，尤其是注意有没有男生？”
助理一边开车，一边滴水不漏地笑道:“肖总只是很担心您。”
算了。肖瞳懒得理了。她打开手机，看到穆扬枫给她发的消息:“瞳瞳，明天就放五一假了，你能不能出来啊？”
“我真的不确定。我得回去后探探我叔叔口风。”她回。
她刷着购物网站，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送给秋遥的东西。她毕竟要对秋遥的腿伤负很大责任，没有帮她付医药费，那总归要在别的地方弥补回来。
回到家后，助理又开车离开。肖瞳把包一扔，冲完澡换上吊带短裤，把房间里的空调调到最低度，然后去冰箱拿了冰淇淋，打开电脑准备快乐电子游戏。
叔叔不在家真好，真自由。他要是在，是绝对不会允许她一边穿吊带一边吹空调一边吃冰淇淋的。到了饭点，阿姨做完饭，她下楼吃完后瘫在沙发上跟林蓁煲电话粥。快到九点时，盘算着叔叔可能要回家了，她才慢悠悠的上楼把房间里的空调调到26度。
肖御十点多才到家。肖瞳正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他面色有点发红，赶紧起身去迎。
男人叫了声“瞳瞳”，然后几乎压在了少女的肩上。她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惊了一下，搀着他坐下，“你喝了多少酒？不会醉了吧？”
“我去给你弄点醒酒茶。”她想起身，却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
他凝视着她，目光沉沉，“瞳瞳，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