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没有抬头，目光仍停顿在面前的卷子上，但耳朵悄悄支起来，听见坐在自己斜前方的少女笑着回答，“嗯，他说他推了公司的会，过一会儿就能赶来啦。”
跟她闲聊的女生吃吃地笑起来，“你叔叔要是知道你这次期中考排名跌得那么厉害，会不会打你啊。”
少女“哼”一声，自豪地说:“才不会，他只管给我钱，不管我学习的。”
女同学哈哈笑着，“也是，我们瞳瞳这么漂亮，哪个男人忍心打你。”
季默悄悄在草稿纸上写下“肖瞳”两个字，盯着它发了几秒钟愣后，又欲盖弥彰地把它涂掉。
放学已久，教室里的人渐渐少了，季默写完一张数学卷子，抬头看见她还坐在座位上，正托着腮对着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冥思苦想。他想起肖瞳这次期中考就是数学考差了，才拉了排名，他当即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打断她思绪，直接给她讲题。
他想了想，扯了一张纸写下解法，给她递过去。
肖瞳一惊，回过头半惊半喜地看着他，“哇，谢谢学霸。”
季默微怔，低低说了句“不用谢”，就又把头埋进了下一张卷子里。他听见她转过身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笔尖留下沙沙的声音，才觉得松了口气。
他一直不敢和肖瞳对视。仅仅只是偷偷注视着她，少女逼人的美丽就让他感到喘不过气。他曾经想了很久，才找到一个适合描述她的词——艳光四射。这个年纪的女生大多不施脂粉，尤其是在这个全市重本率排名第一、以严格校规着称的高中里，化妆打扮更是不被允许，肖瞳也不例外。但她的娇媚明艳无须以化妆品粉饰，仅仅只是洗净脸庞、扎起马尾，就能让人心旌摇曳、移不开眼。
七点的高一学生家长会先在大报告厅里开，主任上台做完高考残酷、提醒家长监督孩子用功学习的讲话后，各班老师和家长返回教室开班级小会。家长会结束后，高一12班年轻的班主任白秀鸢叫住了肖瞳的家长，“这次期中考，我们班排名下滑最严重的就是肖瞳同学，从第一次月考的年级十七掉到了第五十叁名。我们12班是实验班，不应该有排名在五十以下的同学。希望您对她的学习多花点心思。”
西装革履的男人微微颔首，“好的，辛苦老师了。”
白秀鸢抑制不住地打量眼前的男人，他实在太过年轻、太过英俊，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与一群中年人一起参加家长会。她想起开学时看过的学生资料，肖瞳父母双亡，现在的监护人是她的叔叔，肖御。
她听说过肖御的名字，辛城集团的年轻总裁，这么一位平时只能在财经报道上看到的大人物，此时站在她面前，老老实实地听她絮叨自家小侄女的成绩，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白秀鸢心中微叹，她一个平头百姓，很难和这种有钱人共情，但她有点心疼肖瞳这个女孩子，长得漂亮学习用功，还无父无母只能跟叔叔相依为命，肖先生这种日理万机的人，估计也不怎么关心她。白秀鸢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下肖御。
“咳，肖先生。”她温和道，“瞳瞳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子，跟您说她的成绩，也是希望您多关心她、多帮帮她，请不要苛责她。”
一直波澜不惊、喜怒不现的男人终于露出了点笑意，“我怎么可能苛责瞳瞳。”说罢又轻叹了声，“白老师，您也知道我平时工作很忙，想多陪陪瞳瞳也力不从心，瞳瞳现在也大了，很多事都不爱跟我说，所以可以请老师之后在学校多关注下她，把她在学校的事多跟我说说吗？”
肖御神情真挚，俊脸上现出恰到好处的微微尴尬的神色。白秀鸢立马觉得可能是叛逆期侄女拒绝跟成年人叔叔交流，他想关心侄女也不得其法，于是一口答应下来，“好的，当然没有问题。”
双方都对这次交谈的结果很满意，白秀鸢准备去办公室一边批作业一边等老公来接她，肖御跟她道别后，走出教室准备接肖瞳回家。
走廊尽头的空教室里，肖瞳收拾好书包，笑着跟斜后方教了她做题的年纪第一说了声再见。季默受宠若惊地抬头，支支吾吾地回了句再见，然后看着她背上书包走出教室，走向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西装男人。
那个人大概就是她的叔叔吧。季默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正见那个英俊的成年男人抬手抱住向他走来的少女，对她温柔地笑着。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男人低头亲吻了一下少女的发丝。
肖瞳的叔叔，原来就是可以随便抱她的人吗。季默收回目光，盯着卷子上的大题出神，直到双眼干涩疼痛。
***
“老师说你排名下降了很多。”车里，肖御不动声色道。
肖瞳当即蔫儿了，“我这次数学考差了。你不会要扣我零花钱吧。”
肖御升起前后排之间的挡板，隔绝了司机的视线，然后捏了捏小侄女美艳的脸蛋，“你成绩再差也没关系，考大学和找工作都无关紧要，叔叔养你一辈子。”
肖瞳翻了个白眼，她知道叔叔很有钱很有钱，但她也是有追求的人好吗。“我才不要，等你老了，我还要继承我们肖家家族企业呢，成绩太差可不行。”
肖御低低地笑了声，望着她的目光温柔又宠溺，“小坏蛋，现在就想夺叔叔手里的权了。”
他拉着少女柔若无骨的纤手，摩挲着她那节玉腕，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肖瞳的胸口，“叔叔送给你的玉坠项链，你有每时每刻戴着对吧？”
“嗯。”肖瞳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藏在校服下的项链，这是她十叁岁那年叔叔送给她的礼物，他让她永不离身，于是她就不知不觉地真的戴了叁年。
肖御很满意。车在湖景富人区的一栋别墅前停下，他打开车门，拥着美丽的少女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