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点点头,语气柔婉:“你先养好腿,其他的都没这个要紧。”
王有正深情地看着卫氏:“月娘,这些日子你越发瘦了,等我腿好,趁着天气热,去山上闯一闯,若是能打到个大的,你也能添件衣裳。”
卫氏脸上羞红:“好。”
他们两个在说话,福妞在旁边听着,心里却知道,要钱不会那么容易的。
王老太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自私到了极点,到时候一哭一闹,两眼一翻晕过去了,你能拿她有什么法子呢?
这些日子,福妞已经有了计划。
她打听到了王翠翠这两日好了,又开始提着篮子到处跑了,便趁着吃了饭也提着篮子出去了。
卫氏叮嘱了几句,要她千万小心,这才放她出去。
初夏的天气,微微有些热,却处处都是绿树,村里的小孩子们都在提着篮子出去挖野菜采蘑菇摘木耳等等。
偶尔遇到一棵果树,捡到一窝鸟蛋,那简直就是极大的惊喜了。
猎户崔大山的闺女崔惜懒懒地理了下头发:“我知道山脚下有好多马齿苋,嫩得很,咱们一起去挖吧。”
她在村里小孩之间人缘很好,大家都跟了上去,可福妞没有。
原本王翠翠也要跟上去,却瞧见福妞没动,上来问:“福妞,你怎么不去?”
福妞低声说:“我知道有一棵枇杷树,我要去采枇杷。”
这下子王翠翠眼睛一亮:“枇杷?在哪儿?”
枇杷又香又甜,王翠翠自小到大也就吃过一回,再也没能忘记,她打定主意跟着福妞。
福妞没说话,一直往前走,王翠翠满脑子都是枇杷,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路不对。
“福妞,枇杷呢?”
这地方哪里有枇杷树?她们现在站的是村里小祠堂后面,安静的很,只有风吹落树叶的声音,四周都是柳树槐树之类的,根本没枇杷的影子。
忽然,福妞抓着王翠翠的手,哭了。
“堂姐,求求你了,以后不要再推我下水了好不好?上次我差点死了!我真的好怕,我爹娘只有我一个,若是我死了,他们可如何是好?”
王翠翠一愣,她不知道福妞是什么意思,但干脆顺着福妞的话说:“你若是真的害怕,便把你的银花生坠子给我吧!福妞,你也知道,奶奶一向偏爱我们大房,你爹娘懦弱,辛苦挣来的银子也都被奶奶花在了我们大房身上,你想跟我们斗,那是不可能的。福妞啊,你乖一点,姐姐就放你一条生路。”
福妞哭得抽抽搭搭:“堂姐,为什么奶奶就那么疼爱大房呢?我们二房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王翠翠还是头一次见到福妞这么落魄,她拉肚子的悲愤消散了许多,得意地说:“当然是因为你们家没儿子,你爹又是老二,奶奶只喜欢大儿子,福妞,反正以后王家的家产都是我弟弟牛蛋的,你这银花生若是能早些给我,你日子也好过些。”
她说着,上去就要夺福妞的银花生,福妞啊地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堂姐求求你别打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王翠翠皱眉:“你干什么?我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气!”
她刚说完,祠堂前面忽然走过来几个人,都震惊地看着她们两个。
今日是村里祠堂上香的日子,这几个老婆子都是来上香的,老婆子们最爱说家里长短,素日里王老太太架子端得老高,正因为王老爷子当初中过童生。
王老太太张口闭口自家是读书人家,将来牛蛋也是要考科举的。
其他老婆子这方面比不过王老太太,不知道忍了多少次,面上恭维,私底下只恨王家出一件丢人的大事,也折一折王老太太郑氏的傲气。
如今,总算是逮到了。
柳婆子啧啧两声:“方才你们姐俩的话我们可都听到了,翠翠,你奶奶当真这般偏生,如此欺负福妞一家?”
王翠翠愕然:“没……”
旁边李老驴媳妇嗤的一声:“现在她定然会否认,可刚刚咱们听的清楚,她还要抢着福妞的银花生呢,没想到郑氏如此不顾脸面,欺负自己的儿子媳妇,我听闻十日前福妞落水高烧不退,郑氏愣是一文钱都不出,当时福妞她爹腿还伤着了,啧啧,郑氏啊,也太过了些。”
其他人纷纷附和。
“就是,亏得她一直标榜自家是读书人,懂道理。”
“咱们满村里,也没有这样苛待儿子媳妇的吧?郑氏可算是头一个。”
福妞擦擦眼泪:“几位大娘奶奶们,求求你们千万莫要让奶奶知道此事,否则,否则……”
她畏畏缩缩又开始抹泪,王翠翠在旁边目瞪口呆。
这几个婆子正愁没有热闹看,当下就捋起袖子要做好事,其实心里头都是想看郑氏出丑罢了。
几人带着福妞就要去找郑氏要个说法。
“你奶奶若是不给个说法,咱就去找里正,她这般行径着实影响咱们碧河村的名声,往后谁还敢嫁到这个村子里来?”
这会儿,郑氏正在屋子里数钱,她琢磨着,老二家上个月没交银子过来,这个月老二腿伤了,估摸着没弄到什么银钱,但下个月,她非得逼着老二两口子把银钱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