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将二人越来越僵硬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却是了然的暗笑出了声,只是她也明白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眼见着火候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让底下人端上了清茶听着胤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话——
“我瞧着你今个儿胃口似是比先前要好些,这厨子该赏。”
“瞧您说的,倒像是说我平日里多不好伺候一样,不过是看您吃得满意心里头觉着高兴,这心情一好胃口自然也就好了不是?”
舒兰当然不会说是为了敲打李静琬等人才故意吃得这样多,可是这话也不算说得违心,毕竟谁也不愿意看见这一个两个的尽会在自己眼前耍小聪明,眼下里这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弄得一个个都灰头土脸,舒兰自是少不了在心里暗道一句该,面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柔和,可眼底深处的恶趣味却是半点不少——
“说起来也亏得李格格和宋格格伺候得好,原本我觉着关起门来不必讲那么多规矩,天天立着规矩也显得我不近人情,可是见着她们这样贴心,能伺候得您比寻常都吃得多倒也不错,您说呢?”
“这么说,按你的意思是该赏赏她们了?”
这几天二人处得好,规矩虽是从来没错过,可是私下里也不会时时刻刻都端着,偶尔也会打会儿趣,胤禛本就是十几岁的年纪,压根不似后来那般不苟言笑,听着这半带打趣半带关怀的话,自是觉得轻松又暖心,非但没有多想什么反倒是顺着对方的话头就随口接了一句,可目光转到还没缓过神来皆是笑得面前的李宋二人身上,眉头却是皱了一皱——
这一个两个的摆出这幅模样儿是给谁看?这身为格格伺候主子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难不成还觉得委屈了?
作为皇子,一个从小就在深宫里长大的皇子,胤禛当然知道女人和女人之间多多少少会有些你争我斗的小心思,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就算了,可碍到了规矩乱了本分却是触到了他心里的那条线……
如此,即便这会儿他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舒兰的话另有深意,却也知道这深意确实是让人为难,毕竟按照对方的立场来说,往小了说显得她这个主母没能耐,往大了说又显得她这个主母借题发挥,便是也只能将球踢到自己这里来,如此之下,再联想到几天前二人,特别是李静琬那幅当着其眼皮子就上起眼药的模样儿,胤禛的目光不由得一深再深——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往日里你们闲散惯了也就罢了,可眼下里院子里头有了主母该立的规矩也该立起来,不然跟嫂子们那比起来只会白白的让人闲话,你们可明白了?”
胤禛没有将话说得太过严厉,已经是看在了以往二人伺候都不错的面子上了,可饶是如此也足以将原就觉得被整了的李宋二人怄得不行,只是碍着胤禛的脾气性子也只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诺诺的称了是,胤禛点了点头,转头又看向舒兰,目光稍稍缓和了一些——
“你性子和善是好事,可是就像你先前说说的,深宫内院里头还是规矩些谨慎些来得好,以后也让她们多跟在你身边学着点,没的一出门就让人说咱们院子里的人没规矩。”
“您说的是,我记下了。”
舒兰会顺水推舟的配合着将戏唱完,当然不光是为了怄怄那两人,也不光是为了让自己顺顺气,毕竟再是上辈子在这二人身上添了不痛快,她也大可以循序渐进的慢慢动作,实在是没必要用这样不算高明的招数,而她之所以硬要将胤禛也扯进来,其实主要是因着德妃的缘故……
她作为儿媳,即便心里再也成算再是可以不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却总是不能明面上跟她对着干……
然而这几天院子里的种种变动显然已经是违背了之前对方话里头的深意,为了以后的日子过得舒坦她没有让步的理儿,上辈子在对方身上吃了无数亏她也不情愿再站着挨打,而没办法从根本上直接解决了对方,便是只得寻求外援,只要胤禛跟她站到了同一阵线,且这些事都过了其的手,她就有了底气也有了话来应对甚至占足了理儿,横竖她先是胤禛的妻子然后才是德妃的儿媳,关起门来过日子当然是得紧着自家爷的意思来不是?
“主子,先前您让奴才打听的消息有点眉目了。”
“哦?”
用了午膳胤禛便去歇晌午了,然后还得在书房忙活一阵估摸着天黑才过来,而正主儿走了该达的目的也达到了,舒兰也不想留着那一个比一个脸拉得长的女人在跟前碍眼,身边就只剩下了方嬷嬷和李嬷嬷,关起门来自己人说着话——
“怎么说的?”
“奴才去浆洗下人那儿打听了一下,李格格确实是有月余没有来月信了,只是她这上头向来就有些不准且以前也闹过乌龙,便是并未有人太过在意,就是李格格自己怕是也没多想,奴才觉着,您是不是亦是太多心了些?”
“凡事总是小心点来得好,能够先一步掌握主动总是强过时候被动着让人拿捏百倍,再者,不是说她这几天换了屋里头的摆设还换了膳食单子么?她可不是什么会委屈自己的人,若说是为了讨好爷,前头那一桩便是尽够了,横竖等爷忙起来也没什么机会去她那儿用膳,她又何必勉强自己吃不爱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