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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戍的失魂落魄,仅仅只是在简呈翌的想象里。
    没几日就是除夕了,卫戍告了假,几日没上朝,这日晚上就去畅园听戏,偏巧隔壁坐着许大人一家,高谈阔论谈及许璎卫戍,这位许大人细算起来,正是许璎娘家的旁支,笑话许家败落,鄙夷许璎,嗤骂卫戍终究还是下贱。卫戍一个忍耐不住,便和人吵闹起来,动了手,把老的小的都打不轻。
    翌日朝中就有人上了折子弹劾,眼见休朝在即,太上皇不中用了,摄政王也倒了,圣上正是慌乱没主见的时候,听着满朝嘈杂,却念着卫戍多年功绩,想要护一护,便叫人传旨令卫戍上朝与之对峙。
    谁知卫戍托大,竟把内侍冷嘲热讽了一番,到底没去朝上,把圣上气的不轻,朝上愈发闹的凶,且有些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又眼红卫戍的忽然崛起,甚至兼乎文武之争,自然铆足了劲儿把卫戍打从生下来就闹过的事一一陈述,力斥卫戍的不当,品性之差,难堪圣上信重云云。
    圣上气头上,又有人谏议,于是当下便下了口谕,令卫戍去往皇家寺庙面壁十日,待过了年复朝后再论。
    卫戍接了口谕,据说当时便气愤难当,竟要进宫同圣上理论,被劝了住,说权当去散心,好歹哄了出城,由羽林卫押送着去了京郊的奉龙寺。
    巧了,卫戍如今麾下的京郊大营在盛京北边,可奉龙寺却在盛京南边。这一南一北,就是消息通传也比在盛京时要晚上两三个时辰,再遇上有人刻意阻拦拖延的话……
    因旨意上只要卫戍独自前往,更不许带人侍奉,故而卫戍一到奉龙寺便如被禁锢一般,羽林卫守门,进了悔思殿。
    供奉着佛主像,立着皇家牌位,外有羽林卫,内有和尚指点,如何跪经,如何忏悔,还要抄经焚烧,每日歇息就在殿后,有小小一间屋舍,只有一张小榻,连个窗户也没。
    京中的武将不多,大炎的武将除镇守在外的,京中几家武将之家,如今除在军中有供职的几个,余者都如卫北靖般,在朝中都吃不开了。先前因卫戍算是小小出了头,如今又因卫戍旁若无人的自大狂妄,这为数不多的武将又背了一身罪责,仿佛武人都是这般一样,一时间卫戍文武之中都臭了起来。
    卫北靖心粗,从漭山回来父子几个就在府上养伤,因也算立了小功得了些赏赐,但实在朝中的人也久不沾染,忽然听了这些消息,卫北靖同儿子吃着小酒,梁文玉却深思了半晌。
    “娘?”
    卫宁宁唤她,她回神皱眉:
    “怕是有人要害卫戍了。”
    卫安安豁的站起来:
    “就觉着这几天盛京的风声不大对。”
    卫骏转头去看他娘:
    “不能吧?如今一切太平……”
    梁文玉斜睨了儿子一眼,她这两个儿子,还是很像她的夫君,在军事上敏锐十足,但在这些事情上,总是迟钝些。
    “吃吧,吃完饭,咱们一家也出去疏散疏散,且有些日子没出门逛了。”
    “去哪儿?”
    卫旭喝的有些晕,笑的有点傻,梁文玉笑笑:
    “梁家庄。”
    梁家庄和奉龙寺就隔着一道五里坡,是梁文玉的陪嫁庄子。奉龙寺是皇家寺庙,尤其这种时候,轻易是进不去的。
    卫戍在奉龙寺也不老实,时常要闹一场,消息传回京里,自然又要遭朝议,好容易到腊月二十九这日休朝,宫里却没消停,太上皇的病症忽然严重起来,竟还咳血。
    圣上下了朝就急着往圣清殿去,身后跟着几个意欲议事的大臣。一进圣清殿,看一眼脸色灰败昏迷中的太上皇,圣上遂先掉了泪,跪在床前。
    “父皇……”
    “圣上!”
    庆安满脸老泪,也跪倒在圣上身后,殿内乌泱泱跪了一群人,庆安难掩悲痛道:
    “殿下病势深沉,老奴忧心惶恐,先前殿下的身子惯是黄雀军医程子彦照料,那是位青年神医,殿下遣忠毅侯漭山剿匪时,怕刀剑无眼,特叫程子彦随忠毅侯同去,可后忠毅侯回来,程子彦却没了踪迹,宫中御医摸不清殿□□质,这才拖延病症,直到如今……”
    圣上眼皮子抽搐,近来卫戍的消息萦绕朝堂,叫他不胜其烦,遂下令:
    “即刻潜人去奉龙寺问,程子彦到底在哪,立刻进宫侍奉太上皇。”
    “圣上,殿下对忠毅侯给予厚望,难免要求苛刻了些,忠毅侯怀恨在心,前次老奴跪求忠毅侯告知程子彦下落,忠毅侯都不为所动,老奴听闻圣上前番召忠毅侯上朝都被忠毅侯给顶了回来,这么去问,怕是不会说的。”
    庆安哭声更痛,圣上烦躁:
    “不说,便赏十鞭子,再不说,继续打,打到说了为止!”
    第一零八章
    几个御前侍卫相视一眼, 有御前内官领命,带着他们前往奉龙寺。有人来扶起圣上,摆了座椅, 圣上就坐在太上皇床边, 庆安仍旧跪着,仰头望向圣上, 满眼希冀:
    “圣上, 摄政王如何了?殿下便是听闻摄政王出事才气急攻心病症加重,昏厥前还念着摄政王的伤势。”
    圣上面色愈发凝重:
    “兵刃上想是带了毒,这么些日子了,伤口血还止不住, 疮口溃烂,人也没醒过来,御医说怕是不中用了。”
    “啊……”
    庆安呆呆的, 惊恐怅然,连圣上说这些话时都忽然透出老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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