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因你被打伤,你不出钱医治?”
姜瓷笑了:
“哦,没米没粮叫我买,做衣裳修房子看诊吃药叫我出银子,合着我才是姜家一家之主?”
“呸!那是抬举你!”
姜家大嫂啐姜瓷,姜莹拉住她。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这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我们先住下……”
“二姐不是说无媒无聘就与男人住在一处了,二姐名声不要了?还是回去吧。”
姜瓷抢白,姜莹竟无言以对,脸色难看半晌,冷笑着走了。姜瓷进门,卫戍坐在院里,正在擦拭长刀。
“如同血蛭,不在你身上吸足了血,她们是不会甘愿脱离。”
姜瓷心知,卫戍舞了两下刀又道:
“她们与你到底还有血脉亲缘,割断不易。倒是也好弄,砸银子就是,她们心满意足了……”
“她们不会心满意足。”
姜瓷截断。
“卫戍,她要是看上你要给你做妻……”
“我的妻是你。”
卫戍皱眉,姜瓷叹息。
“姜莹看上你了,她不会罢休。”
“嘁……那你预备怎么办?”
姜瓷茫然了一下,又有些迟疑,卫戍扛着刀笑:
“你说,我听你的。但有一样,三媒六聘确实该有。”
“不必这样麻烦,又不是真的。”
“有婚书在,怎么不是真的?胖丫,你要总觉着是假的,那咱们就谁也骗不了。”
卫戍斜睨姜瓷发笑,姜瓷语结,卫戍说的是对的。
第二日天不亮卫戍就出门了,姜瓷做好早饭他又回来,狼吞虎咽又拉她出门,去了布庄首饰铺,银子流水似的花的姜瓷心慌,里外换新,卫戍才带她去府衙,写了庚帖寻先生制了婚书,姜瓷户籍就在自己手里,十分顺利,巳时便在府衙登记,婚书盖了戳子。
卫戍拿着婚书异常欣喜,拉着姜瓷又往别院,寻陶嬷嬷做媒人,姜瓷再三阻挠卫戍才愿意精简,可聘礼与喜宴怎样也不肯免。他把姜瓷先送回又出去张罗。
如卫戍所猜,他还没回来,姜家人便又登门,几乎倾巢而来,姜瓷将他们迎进正堂。姜莹看姜瓷簇新一身与头上那支石榴石樱桃金穗簪,妒忌的恨不能立刻夺走。
“郎君呢?”
她笑的温柔和煦,四下去看。
“不巧,他出去了。”
“你二姐说你在外与人结亲,家中爹娘不知,你结的什么亲?”
姜槐生怒,姜大娘子却上下打量,看姜瓷这般阔气,连这处宅院,怕是攀了好亲,心里不痛快,嘴里便刻薄:
“旁人攀了高枝都念着提携娘家,你倒好,躲的隐秘。你二姐四妹还有小弟都没成亲……”
“有爹和大娘子在,哪里有我出力的道理。”
“牙尖嘴利!刻薄寡恩!我生养你一场就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六岁被撵出去乞讨,讨了钱才能进门。这么些年,苍术县那么些酒楼茶馆哪一家我没送过菜洗过碗?哪个大户人家我没刷过恭桶?大娘子夺我工钱养活一家,好吃好穿没有我。十年了,报不完爹的生养恩?”
“放肆!你这一身骨肉都是我赏你的!你就是拆骨卖肉都还不清!”
做爹的说出这样恶毒的话,姜瓷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在眼眶打转。
“你有什么资格阔气?你孝敬你爹了么!”
姜槐说着劈手去夺姜瓷头簪,姜瓷退避,脚跟碰到门槛,才一晃就被人扶住,她回头,看见了卫戍柔软却淬着寒冷的眼神。
他看了姜瓷一眼,便笑着看向屋里人,笑容冷漠。
“是谁在我家放肆?”
轻飘飘甚至戏谑语调,却镇住姜家人。姜槐讪讪,姜莹忙上前,含羞带怯:
“郎君误解,爹是忧心三妹,关心则乱。”
“郎君?”
卫戍冷笑看她:
“你是我奴婢还是我姬妾?叫的什么郎君?没得这样轻薄,我娘子真是羞与你做姐妹。”
“娘子?你不声不响就要娶我姜家女儿?”
姜大娘子看不得女儿受辱,卫戍嗤笑:
“感情是兴师问罪?不是你们撵走我娘子,还要打断她的腿?我可记得清楚。”
卫戍扶姜瓷去主位坐下,凉薄扫视:
“怎么?有利可图,便要卖女儿?”
“我便卖了又如何?他身上流着我的骨血……”
卫戍掏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姜槐的话戛然而止。
“听说岳母是姜家买去的奴婢,当初花费二两银,这是十两,连本带利该是够了。”
“不卖!”
姜莹拽住姜大娘子,姜大娘子立时大叫。卫戍但笑不语,又拿出一锭。轻轻一搁却如同重重砸在姜家人心上。见姜家人沉默,他又拿出一锭,姜槐有些手抖。
“姜大人可想好,我不是傻子,便是娶了姜瓷也不会任你予求予取,您该知道,这天下好姑娘多的是,我也不是非姜瓷不可。”
姜大娘子挣脱姜莹扑上前拿走三十两银子,心花怒放。姜莹恼恨,知道是卫戍要姜瓷与姜家割断,往后才真再没机会盘剥,却又没法子。
卫戍笑了,转头去看姜槐。
“那么姜大人,是不是该把我岳母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