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晗有些羞涩,绞着手帕,却还是欣喜地抬头朝周韫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
说话间,段嬷嬷抱着瑾儿进来。
周夫人当下直接站起来,稀罕地抱着瑾儿不松手,仔细打量一番后,口中不住说着:“臣妇瞧着,大皇子这眉眼是极像娘娘的,不过这鼻梁却是像皇上多些。”
周韫没忍住扬了扬眉,却也好似炫耀地抱怨:
“这皮猴子在本宫肚子中是磨人得很,这出来后,反倒乖巧很多,就知道替他父皇省心。”
话落,见周夫人稀罕到不撒手的模样,撇了撇嘴,周韫说:“娘这么想抱孙子,怎么不让大哥早些成婚?”
周夫人抬眸觑了她一眼,道:“你大哥是府中长子,他的亲事总要好好相看。”
周韫耸了耸肩,总归有她这一阵东风,是不怕她大哥说不到好亲事的。
因赏梅宴,周韫取消了今日的请安。
快正午时,时春才掀开二重提花帘进来禀告,顾姑娘来了。
周韫一喜,周夫人刚好还要带周晗和旁人打交道,顺势就起身带着周晗离开。
顾妍进来时和周夫人打了个照面,还未进殿,就听见一声抱怨:“你倒是来得晚。”
周夫人掩了掩唇,顾妍无奈抿唇笑,欠身进了殿中,温柔地嗔瞪了眼周韫:“娘娘那话让夫人听见了,可不定怎么笑话呢。”
也只有顾妍会对周韫说教,周韫撇了撇嘴,嘀咕:“娘才不会笑话我呢。”
说罢,不等顾妍行礼,就狐疑地眯了眯眸子:
“你一人?你那些姐妹没闹着跟来?”
顾妍的那些堂姐妹,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能让顾妍一个人前来?
周韫怕国公府为难顾妍,没有只请顾妍一人,而是将帖子送进国公府,她可不信,有进宫的机会,顾娇会轻易放过。
顾妍失笑,和周韫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娘娘特意派人在宫前等臣女,婶娘和二妹明知娘娘和臣女的交情,自然不敢前来,经过御花园时,就停下了。”
周韫恹恹地耷拉下眸眼。
她不喜欢顾二夫人和顾娇,可她如今是皇后,她们是国公府的家眷,容不得周韫任性。
忽地,顾妍和周韫说起了一件事,让周韫有些意外:“臣女没想到,沈大人居然会辞官。”
顾妍是和周韫在郭城认识的,但顾妍只是去郭城外祖家罢了,待了数日,就回了长安。
待周韫回长安时,顾妍几番照料周韫。
那时,她和裴时情投意合,而裴时不知何时竟与沈青秋交好起来。
有她和周韫的地方,总会看见这位名动长安的状元郎,而沈青秋对周韫的照顾,顾妍早就看在眼底。
可那时,沈青秋一切心思皆很隐晦,又有安王那般对周韫大胆求爱的人在,很少会有人关注沈青秋。
对上周韫有些不自然的脸色,顾妍稍有些诧异,觑了眼四周,压低声音:“瞧娘娘这模样,应是知晓了沈大人的心意?”
周韫一惊,错愕地看向顾妍。
半晌,周韫堪堪地说:“你知晓?”
顾妍含笑点头,周韫越发糊涂了,抚额有些头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这下轮到顾妍惊讶了,脱口:
“娘娘不记得了?”
周韫狐疑地看向她。
顾妍见她这反应,终于意识到这些年,她一直搞错一件事。
她苦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他,才一直对他淡淡,如今看来,你根本没认出他来。”
周韫被她无厘头的话要搞糊涂了,蹙着细眉,催促道:“姐姐快别打谜语了!”
顾妍无奈,只好轻声和她说起:“娘娘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郭城的时候吗?”
郭城靠水湖,也不是第一次有灾情。
不过裴时赈灾是鼠疫,而当年则是水灾,工部奉命修水坝,可那时依旧闹了灾荒,有许多百姓衣不蔽体。
那时她和周韫都是官眷,出行身边皆带着侍卫和婢女。
那次,她和母亲要去布施,周韫好奇心太甚,非要闹着跟去。
遇见沈青秋是个意外。
布施时,难民忽然暴起,沈青秋在一群难民中被推倒在地,在一群暴起的难民中被推倒是一件可怕的事。
可好巧不巧,那群难民挡住了周韫的马车,周韫自幼就是被娇宠的性子,见一群难民拦了她的路,她径直让侍卫驱赶了难民,也就正好救了沈青秋。
沈青秋长得太好,气质也太出众,即使在一群难民中,也格外显眼。
许是好奇心,促使周韫下了马车,那日周韫穿着一身红裳,即使在长安城这种地方,周韫也算得上耀眼夺目,更何况是在小小的郭城。
顾妍不记得当时周韫和沈青秋说了什么,只记得,周韫拔下头上的一直玉簪,然后随手递给了沈青秋。
遂后,周韫就径直转身,徒余沈青秋站在原地一脸怔然。
回到那车后,她娘亲还在担忧地说怕那些难民会伤到周韫。
可周韫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身边有侍卫,他们近不了我的身,而且,姐姐你有没有看见,那个难民长得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