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见这个一向鼻孔朝天的徐嬷嬷都做低伏小,心道,自己倒是以前太老实了,所以总是被人欺负,自己到底是这府里的奶奶。
见徐嬷嬷气焰低下去了,她又道:“你既然没有这份心,那我就带他们去我那儿玩,说起来观哥儿也去长房玩过一次,我总是想回请过来,这不,正好有机会了么?”
她说完,又冷笑,“若你还要阻挡,就是不把我这个二奶奶放在眼里。”
二爷正好到这里来,看到她发疯,简直不可理喻,她这样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挑衅长房,这可是长房的嫡孙,大哥二十五六岁才成亲,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儿子,大嫂也是看午儿跟眼珠子似的,这孩子除了跟庆哥儿出来玩,几乎都是大嫂亲自带的,她在这儿胡搅蛮缠的,要是真的磕了碰了,他赔的起吗?
“你在这儿做什么?我正好有事找你,你赶紧跟我回去一趟吧。”
在人前他还是很给二奶奶面子的。
可二奶奶在旁人面前不敢如何,但是在二爷面前小性子使得足足的,她阴笑道:“那好,咱们把午儿他们带回去,正好你这个二叔也来了,我看大嫂是不是也不让?”
……
还好长房的下人机灵,看势头不对已经喊人过来了。
因为崔玉衡这几日在家,张嫣想让他来接儿子,下人本来打算喊魏紫姑娘来的,却没曾想崔玉衡来了。
二奶奶也傻眼了,她和四奶奶那般胆大的女子不同,敢堵大伯子。况且她瞥了一眼崔玉衡,一下就腿软了,倒不是说崔玉衡有多么的凶神恶煞,其实崔玉衡谦谦君子,在外也是温润如玉。
可他看起来太高贵了,太让人难以攀关系了。
甚至明明都是一家人,二奶奶在他面前都有种深深的自卑。
就像在她以前头一次看到二爷那样,她也深深的自卑,可真正和二爷过日子了之后,她逐渐认为他能喜欢上自己,好像他也不是特别不得了。
但是对崔玉衡,且看他今日穿着绯袍,这样的衣服在别人穿起来那是十分艳俗,可是在他身上穿着却恍然谪仙,气质雍容。
面对这样的崔玉衡,她一句话都说出来了。
崔玉衡几乎不必说什么,二奶奶就要走,二爷歉意笑笑,倒是和崔玉衡寒暄了几句。
等他们走了,徐嬷嬷连忙过来道:“大爷,是奴婢错了。”
“你是错了,你是午儿的乳母,听她的话做什么,几句话就唬住你了,她能越俎代庖吗?我还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她做主了。”
这个她虽然崔玉衡没说出来,但是在场的下人都知道是谁。
徐嬷嬷痛快认错,从而也有了底气,这话没避着谁说,很快也传到二奶奶耳边。
这次是二夫人把她喊过来敲打,“我平日看你也是个老实的,如今看来你是猪油蒙了心,什么不好做,还要强行把午儿抱来这儿陪你儿子玩,你是哪门子的奶奶,你想做什么?”
自从知道崔家大业之后,以前敬畏崔玉衡的人如今更甚了。
张嫣和崔玉衡都不大在意这些小事,尤其是二奶奶这样的人压根都翻不起什么风浪,她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扳倒康亲王,康亲王身份受到质疑之后,崔玉衡趁热打铁,又搬出一同和张侧妃进门来的一位侍妾。
那位已经哑巴了,眼睛也瞎了,但是把曾经见过她的人一请来,就知道,她原来是二十年多前,春风楼的头牌,当年她被留下一命的原因就是她对还是烧火丫头的张侧妃不错,康亲王为了张侧妃饶了她一命。
她也很聪明,从不透露自己能够听到,整日瘫在床上,就是为了这一刻。
当她写出所有真相的时候,宗室早就闹翻了,康亲王之所以有今天,就是有先皇的遗命,还有沈贵妃留下的残余势力,现在谁都知道他只是春风楼的龟公的时候,他就岌岌可危了,况且崔家部曲不占少数,以前因为康亲王做事太绝,死伤不少,正好找他报仇。
镇南王世子魏劭知道机会来了,趁机煽动各地反康王亲君侧……
这天下很大的雨,以前门庭若市,戒备森严的康亲王府,全部由重兵把守。
张侧妃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一直坐在屋子里,俏盼也跟着愁,她们都如惊弓之鸟,生怕很怕就落到什么下场。
一不小心,俏盼还把手底的杯子摔了个正着。
“你先下去吧,让我休息会儿,也不知道这会儿休息够了,下次还能不能休息。”
俏盼不敢随意出去,收拾好了之后,便去了隔间候着。
窗户外一侧门打开了,张侧妃从床上坐起来,一看果然是他。
是康亲王,不,是狗儿。
那时候龟公都是取怎么下贱怎么取的名字,那时候他长的好看,又会说话,是头牌姑娘们最喜欢找的人,但也因为这样,有客人嫉妒,老鸨子就会把他关起来饿。
张侧妃是烧火丫头,她心善,有多的会送给他吃。
她想,也许也是因为这样,他发达了,所以头一个想着她。
“王爷……”
康亲王脸色苍白,但还是很担心她,“我准备逃了,书房还有一条密道,我引人走了,日后你可以趁乱往书房走,密道就在大花瓶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