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错愕地回过神来,下意识侧身避开了,继而龇开了一口又细又白的牙,眼神防备,身体微颤地朝他“呼”声警告。
她这一动作扯动了谢元祐心底的某处,心下一酸,立马将小家伙结结实实箍进怀。
随后,他转头去命令魏舂时,立马就变了另外一副阴沉冷血的脸孔:“魏舂,把人都带下去问话,一定要问个清楚,都有谁曾对小公主做过些什么...”
“喏。”魏舂应言,然后,东宫派出的护卫就将寒月宫内的人团团包围了。
“还有一队人!”魏舂才刚出声提醒,不远处的高阁之上,便传出了爆破声,伴随火光的阵阵浓烟,像一朵绽放的大蘑菇一样争先恐后涌向碧蓝的天际。
“啊!汪呜——呀呀——”怀中的小家伙突然向着火光发出的位置发出激烈的反应,手脚并用地在谢元祐的怀中划拉起来。
那处高阁便是停放那一面大鼓的地方。
剩下没受伤的狗子都争先恐后朝走水的那处阁楼跑去,将地上的人都撞翻了,一时间场面混乱。
谢元祐竭力搂紧小家伙,不让她挣扎太过以致摔下受伤,一面情急地问魏舂:“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赶紧率人去救火!”
“汪!!呜呜——”汪呜儿用力嚎叫,大片大片的泪水淹没了脸颊,浑身颤抖紧张到发颤。
等阁楼处的火熄灭下来,一面被烧得焦黑冒烟,空荡荡的鼓架被人抬了出来。
确认没危险后,谢元祐才肯放怀里的小家伙下来。
汪呜儿一下子就同那些狗狗一块扑了过去,她蹲在空荡的鼓架面前哭得好伤心,眼泪滚烫一颗颗滚下,周围的狗子也哀鸣一片。
“到底...是怎么了?”看着此情此景,谢元祐瞪大了眼睛,皱紧眉头,默默地转向魏舂。
魏舂苦思想了半天,突然惊醒似的一把敲了掌心一下,表情惊诧:“难不成这面鼓便是...”
他话说到一半,立马凑到谢元祐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下,谢元祐的表情也诧异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哽在喉。
其实汪呜儿自己也不大懂得,为何自己看见那面大鼓被烧毁,内心深处会有那么难受的感觉。
大概是...被周围的狗狗们传染的?
她只知道,那面鼓对她非常非常重要,它对她而言,是好像大汪一样的存在,现在大鼓不在了,她心里一阵空落落的难受,眼泪就疯了似的止也止不住。
“豆蔻。”身后的少年再次把她抱起,将她紧实地拥紧在怀里。
“别哭...别哭了。是哥哥不好,都怪哥哥...”明明是她难过,但不知为何,伏在他的胸膛,透过他胸膛的位置听他的声音时,却有种说不清的比她要难受的感觉。
而她心里的难受,却被这个人难受的感觉渐渐分担冲淡,泪水也落得没有那么急了。
“我们回家去,哥哥命人帮你重新把鼓修复,好不好?”他的声音喑哑,听起来有无尽的伤感,语气低微而小心地询问她。
汪呜儿慢慢就松开了揪紧他胸膛前,已经湿透的衣物,睁着越发红的眼眶抬头看他。
小拳头还在难过地轻轻颤抖,同时难过也被他奇怪的话打断。
家?回哪个家去?这个草丛蔓生的地方,不就是...汪呜儿的家吗?
“走,咱们回家去。”见她没有反抗,谢元祐微红的眼尾渐渐舒展,朝她轻柔一笑,语气也是魏舂等人从未见过的。
虽然谢元祐心里清楚,即便那鼓修复好,也再也不是先前的那一个了。
但看着懵懂的皇妹在他怀里渐渐止歇的声音,他忍住了眼眶的酸涩。
这一辈子,他回来得晚了,那一件伤害了豆蔻的事还是做了,虽然保住了她的手和声音,可伤害终究还是没有避免。
但是...他一定会尽这辈子最大的能力去弥补,好好护着豆蔻,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了!
看着自己被人抱着,跨出了那道尘封已久的朱色铆钉大门,看着门前有个褪色的门牌砸在地上,落满了尘灰,像是有些年头的样子,看着在自己身后渐渐远离的一切,褪色的高大红墙、飞檐斗拱的屋宇,一切熟悉的都一并消失在自己视野。
汪呜儿的小心脏也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一双脏兮的小手紧握成拳,把跟前少年的衣襟都握皱巴了。
少年大概也看出了她的不安,便腾出一手从后方轻拍她的后脑勺,想给她安抚,谁知手才刚接触小人儿,立马就被她转身龇牙咬住了。
血腥从谢元祐修长的指尖一点点溢出,腥甜往小家伙喉腔上冲,在转瞬看见少年一言不发,皱着眉头还在对她微笑的样子,小家伙顿生出了愧意,口一下松开。
谢元祐毫不在意被咬出的伤口,反倒拉过袖子,替小家伙擦拭唇边的鲜红。
这时小家伙愣愣怔怔地呆住,竟然任由他抬手来擦拭。
“没事,哥哥不疼,豆蔻被人伤害才会有那样的反应,是哥哥不好,接你晚了。”
听着少年柔声地低头对怀中小小的她说了那么番话,明明她还不是很明白他口中的豆蔻说的是不是她,可她却莫名地觉得,这人的怀中有种能让她依靠的坚实又温柔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