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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浑浑噩噩的一段路程。她闭着眼睛,不想让周子衿担心,也不想引来其他人瞩目,怕自己情绪失控,她只想把这六个小时睡过去。可再怎么强迫自己,她困意全无,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她侧头看向飞机舷窗外的风景。
    机翼穿过漆黑的夜幕,穿过薄薄的云层,下方不知哪个城市,有零星的灯火,温馨地闪烁。
    城市在慢慢苏醒。
    有人在夜里相拥,有人把酒言欢,有人早起迎接新的一天。
    沈姒闭了下眼睛,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洞穿了,似乎每一次呼吸,都会扯着它疼,脑海里一片荒芜。
    她知道还没有出结果,可她害怕最后得到一个最坏的结果。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戏台一瞬心动,南城意外相逢,他带她回去后的点点滴滴,他喜欢教她东西,他喜欢捏她耳垂,争吵后她一掉眼泪他就拿她没辙。
    第一个生日他送了她一个星期的惊喜,第一次欢情是在猎场的营地里,在酒会她受委屈,他替她出气,牵着她的手说“这是我女朋友,你动她一下试试”……
    这么多年的情与爱,她根本割舍不下。
    她没有能力再失去一次。
    周子衿就在沈姒身侧,看她面上一片灰败,怕适得其反,安慰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敢再说什么。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到德国再说。
    但愿,一切安好。
    航班比预期的延迟抵达了十分钟。
    沈姒心里本来就焦急,现在更是一刻都等不得,下飞机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给齐晟的总助打电话。
    “找到人了吗?”
    通话接通的很快,可等她问完,对面沉默了一瞬,没了声息。
    “喂?”沈姒喊了对面两声,以为是信号不好,拨开人群急匆匆地往外赶,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就有点急了,“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对面传来一道又低又冷的男声,不是总助,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姒姒,是我。”
    沈姒的声音一下子卡住了,怔怔地僵在了原地。
    法兰克福机场人来人往,步履匆匆,从她身边经过时掀过一阵风,有陌生的香水味。周遭有些嘈杂,都是交谈声和行李箱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
    而她现在,耳边一片寂静,已经听不到别的东西了。
    只有通话对面重复了一遍的,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是我,姒姒。”
    ·
    沈姒的手在抖,手机差点掉落在地。
    完全不能确认,也不敢相信,沈姒站在原地,听着通话对面熟悉的声音,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她的呼吸很轻,似乎怕自己一出声,就会打破“幻觉”。
    长久的沉默让对面感到不安。
    “姒姒,能听到吗?你转过来,转过来就能看到我。”齐晟嗓音低了低,又唤了她一声。没收到任何回应,他暗骂了一声,“没信号吗?”
    沈姒的指尖跳了下,微屏住呼吸,终于鼓足了勇气转身。
    面前压下一道阴影。
    转身的瞬间,熟悉的身影朝她快步而来,在她看清之前,他揽她入怀。
    冷冽的气息在一瞬间包裹了她周身。
    齐晟一手抱着她,嗓音有点哑,透着点能听出来的疲惫,“怎么一直不说话?”
    沈姒还是没搭腔。
    她任由他抱着,手脚发凉,薄瘦的脊背僵硬的厉害,什么反应也没有。
    “姒姒?”齐晟微蹙了下眉,松了下手劲,低头察看,“怎么了?”
    “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啊!”
    情绪崩溃得猝不及防,沈姒牢牢地抱住了他,眼泪再也忍不住,“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再收不到你的消息,我都想直接死了算了。”
    她的声音哽了下,“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以为你——”
    没料到她如此紧张,齐晟稍怔。
    他想安抚下她的情绪,可看到她为自己紧张到掉眼泪,他的心软下来,嗓音有些无奈,“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别说这么晦气的话。”沈姒从他怀里钻出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说。”
    情绪波动太大,她嗝了下。
    她面上的泪痕没干,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汽,上挑的眼尾红得更加明显,连鼻尖都泛着红。
    有点傻。
    齐晟漆黑的眼看着她,哑然失笑。
    “你还笑!”沈姒砸了下他的肩膀,“不准笑,我都担心死了好不好?”
    用的力气不大,但是砸到齐晟肩膀上,他嘶了一声,眉头微皱,额上青筋暴起了一道,似乎很痛苦。
    “怎么了?”沈姒缩回了手。
    “遇到雪崩的时候,躲太慢了,手臂被碎石和雪块砸了下,”齐晟将左手往后避了避,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已经包扎过了。”
    站在旁边毫无存在感的总助,终于有机会插话了,拆老板的台,“老板,您还没包扎完,就急匆匆过来接人了,再拖要耽误最佳治疗时间了。”
    齐晟掀了掀眼皮,不冷不热地睨了他一眼。
    总助梗着脖子,心说怪罪就怪罪吧,万一老板谈个恋爱耽误治疗,他回去不止被问罪,还得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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