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林枕棠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她的目光柔和下来,轻声道:“曾经,我的确并非出于自愿。可是,表哥是我的选择,过去是,现在也是。”她说着,微微抬头,看向贺乾渊的眼睛,“枕棠因为容貌的缘故,从小遭受了太多的指责。而表哥是第一位没有在容貌上议论我的男子,更屡屡护我,让我第一次有了想要依靠的人。所以……”
这一次,林枕棠拉住贺乾渊的手,“这世间除了表哥,我无人可依,更无处可去。不信你看,我才离开表哥没有几日,就险些被人欺辱。说起来,我该谢谢表哥的。”
语罢,林枕棠抬起脖颈,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她最终还是亲了亲贺乾渊的面颊,“我希望,夫君可以和父亲哥哥们好好相处,到底,我们是一家人。”
听到这话,贺乾渊眸色变了变,说起来,他此生最恨的人,必有一个位置是林仲的。
但是为了表妹,他无法下手杀了他……
顿了顿,贺乾渊也吻上林枕棠的唇,“阿棠的父亲,也是我的岳丈,我……不会动他。”
“嗯。”
她知道表哥不情不愿,但是,林枕棠还是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毕竟,表哥答应了,是为了她而答应的。
表哥喜欢她,原来她是一丁点也没察觉到的,而现在……
她都知道了。
*
贺乾渊带着林枕棠,回了京城。
虽然局势不稳,但他还是想要将林枕棠护在身边,更何况,自己的兵三十多万都已经都盘踞在京城,相信也无人敢造次。
另外,区区南齐,根本不足为虑,只是……慎王。
他要杀了慎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至于原因,并非是皇权争斗,而是因为,慎王是……那个人。
那个他记忆深处,最厌恶,最憎恨的人。那个……制造了所有悲剧的人。
只不过,这些事情,贺乾渊并未告诉林枕棠,这几日,他先让林枕棠去林府住了几日,然后又将早就收拾出来的皇后的宫室又装点了一番,这才令卫稷送林枕棠入了宫。
说起来,他并不需要后宫,故此,也不需要什么太监,只不过留了前朝的一些。而那些心思不纯的宫女,他也着人全部遣散了出去。
转瞬之间,陆玟的美人儿们就散得差不多了,曾经的荒唐欢场,现在安静得完全变了个模样。
如今,这深宫娇养的国色牡丹,唯有一朵而已。
大兴朝堂是上三日休一日,上朝的时候,林枕棠就在宫中等贺乾渊。而等休沐的时候,他们便并肩在这旧齐宫里转转。
陆玟处理朝政的能力不行,审美倒是很不错,这旧齐宫修得十分精致,各色花卉也养得很好。京城和河西的气候不同,这里比较温暖,十二月时候,梅芳甸大片大片的梅花都开了,满园的娇艳明媚。
今日,林枕棠裹着一件兔绒薄氅,她牵着贺乾渊的手,一起赏着这满园罗浮梦。
突然,她侧目对贺乾渊说道:“还从来没有问过,那年中秋,那片海棠花,是表哥送我的吗?”
听到这话,贺乾渊微微笑了笑,他并未说是不是自己送的,只问道:“喜欢么。”
他还记得,那海棠是他提前一个月就让人在花房培育出来的,因为时节问题,故此那些海棠放在秋季仅能存活一晚。
不过一晚也足矣,中秋之夜,他便让人铺了满地的海棠花。
此时,林枕棠看着贺乾渊,看表哥面容清冷,知道他不爱笑,自己却忍不住笑起来。
她肤白貌娇,笑起来一双眸子像两个小月牙儿,亮晶晶的,又甜又糯。
眼前的美人儿双颊粉嫩,以袖掩唇,她低垂着眉眼,轻声道:“嗯,喜欢。”
“知道你喜欢海棠。宫中的海棠苑已经种好了。”贺乾渊说着,将林枕棠额上的碎发拂开,“明年我们这里,亦有海棠满园。”
林枕棠听到这话,她踮起脚尖,又去吻了吻贺乾渊,低声道:“谢谢璟哥哥。”
“……”这话似乎让贺乾渊顿了顿,“你……叫我什么?”
说着,他捏住林枕棠白嫩的手腕,沉声道:“再叫一声。”
林枕棠自然不肯依,她只转过眼去,又小声道:“贺表哥。”
“不是这句。”贺乾渊说着,俯身在她耳畔,那一瞬间,他的气息带着好闻的沉香木,环绕在了林枕棠的身侧,“刚刚叫我什么?”
“璟哥哥?”
“嗯。”贺乾渊显然很满意,他亲了亲林枕棠的脸颊,“阿棠日后,就这么叫我。”
“这哪里行。”林枕棠不好意思地转过眼去,“如今表哥是皇帝了,我再这么叫,岂非于礼不合?”
听到这话,贺乾渊神情淡淡,他伸出手去,摸了摸林枕棠的额顶,“我说过,阿棠可以目无王法。更何况,我并无三宫六院,这区区一个称呼而已,自然是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叫来叫去,不还都是我贺乾渊?”
这些话让林枕棠心中一阵暖流,她仰着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贺乾渊,片刻后,林枕棠又开了口,“表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贺乾渊正低头看着她,看到林枕棠娇俏模样,贺乾渊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之间,又带着些令人胆战的寒气,“寻常人胆敢骗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而你好端端站在这里,我喜与不喜,还需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