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呢!”他站在台阶上,用力朝项则野挥手。
项则野背着大包小包跑过来,东西还没放下,两人便抱作一团。
“呦,长高了?”
“那是,没准明年我就超过你了。”
“想得美,给你带了一堆特产,待会儿你看看。”项则野与陈暗边走边说,丝毫没有因为一学期没见而感到陌生。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亲自告诉你。”项则野说得神秘,脸上的喜气却盖也盖不住。
陈暗看着他的脸,却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交了一个女朋友!跟咱们还是老乡,不过她已经毕业了,这次是因为要留在北市实习,所以没回来。”
项则野还在喋喋不休,忽然发现陈暗没声了,才发现他的脸有些发白。
“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陈暗勉强笑笑,“恭喜你,嫂子一定很漂亮吧。”
“嘿嘿那是必须的。”
这是陈暗过得最漫长的一天,比那些在寒风里独自守着个煎饼摊的深夜,时间过得还慢。
挨到晚上,陪项则野吃完晚饭,陈暗拎着两包特产昏昏沉沉地回了家。
他剥开一块糖,没想到糖居然也是苦的。
之后,项则野的女朋友回来时他也见过一次,确实很漂亮。
项则野见他兴趣缺缺的样子,有女朋友来时便不叫他了。
他也刻意减少了与项则野的联系,这也没什么,他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
抽屉里的信越来越多,他们再次见面时已经是暑假了。
项则野回来时一定要拉他出来吃饭,说有大事要告诉他。
他觉得他的心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波澜,却还是在听见项则野说到“我要当爸爸了”的时候,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虽然他下学期就要升入高三,但结婚生子对16岁的陈暗来说,还是太早了。
项则野似乎看出了他的惊讶,解释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但是她怀孕了,想要生下来,北市的薪资水平比咱们这个小地方高了不少,现在光我每个月做家教就能拿到这个数。”
那时的项则野还年轻,觉得只要自己肯学习肯吃苦肯努力,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到时候不管男孩女孩,让他认你做干爹。”说完他又觉得陈暗和干爹这个词实在不搭,改口道:“还是做哥哥吧,不过那样就成我是你干爹了哈哈哈哈。”
陈暗心中虽然酸涩,却也希望他能越过越好,他甚至想好了,等孩子出生,给他或者她包一个大红包,之前他攒了不少零花钱,以后可以继续攒。
但他没想到,再听到项则野的消息,却是一个怎么也没想到的噩耗。
项则野骑摩托车时,唯一的一次失误就是撞到了陈暗的煎饼摊。
没想到,别人撞到他时,一下子要了他的命。那人是醉驾。
陈暗收到消息时,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项则野为了他还没出生的孩子,休了学,带着老婆回了家,毕竟家里有房子,物价也相对便宜。
这小一年里,他拼命地打工赚钱,生产和奶粉钱还是赚出了一些。
陈暗第二次见到他嫂子,就是在医院,因为项则野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太突然,她的身体实在经受不了这种刺激,提前住了院。
陈暗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要她有事随时叫他。
天色已经黑了,陈暗一个人去了项则野的墓地,说是墓地,其实很潦草。他老婆住了院,唯一的爷爷也早在项则野高一时去世了,打那以后,他就一直一个人生活。
陈暗把墓碑上的土擦掉,坐在地上,沉默地看着“项则野之墓”几个字,直到一阵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他才忽然回过神,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土。
在一片墓地里,他反倒像个孤魂野鬼。
陈暗的母亲看着陈暗失魂落魄又脏兮兮的模样,问了他几句,然而他就像听不见一样,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明前几天的月考成绩还很好,下学期就要高考了,她看着儿子的状态一落千丈,实在是坐立不安。
趁着陈暗出门,她悄悄进了陈暗的房间,想看看究竟是哪不对劲,她翻了翻书桌,又打开了陈暗的抽屉,翻到第二格抽屉时,她没想到整个抽屉都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信件。
她拆开一封又一封,如果说最开始还有一些侥幸心理,结果越看她就越绝望,她的儿子,引以为豪的儿子,居然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而那人,竟然就是那个项则野!自己居然还要他们两个多联系,多走动!
陈暗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自己的抽屉被翻得一团乱,而自己的母亲,显然怒火中烧,连眼睛都瞪得比平时大。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信!都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那个臭小子不学好,把你带坏的?”
陈暗像个提线木偶,想把自己散乱一团的信整理好,然而母亲却眼疾手快地把信撕成了碎片。
她厉声道:“你把项则野给我带过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项则野三个字终于触动了陈暗的神经,他抬起带着血丝的眼,“跟项则野没关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