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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陈茜电话时,蒋珂正与客户谈分成。
    她第一眼看到病床上女人差点没认出来这是昔日的“小钢炮”,整个人瘦得不像样,死寂沉沉眼神在看到蒋珂时微微抬了抬,又缓缓瞌上。
    病房里围着的一群女人话语尖酸一阵聒噪。
    “还真叫人来了啊,没用我告诉你,孩子说打你就打了,是没把我们张家放眼里!”
    “孩子不是你陈茜一个人的,还有我儿子的一份!现在离婚你一个籽儿都别想拿!”说这话的,是张琛的妈。
    蒋珂觉得聒噪极了,来的路上也没多少心情:“老太婆,我们不稀罕你家那点棺材本,带着你的人从这里滚出去。”
    “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女人怎么敢这么说话……”
    蒋珂回头睨了眼床边埋头坐着的男人,陈茜的老公——张琛,一个煞费苦心隐瞒自己前妻并有两个儿子的男人。
    “带着你妈滚出去。”说这话时,蒋珂取下手腕上头绳扎了长发,回手给了撕扯着她的女人两记耳光。
    动作很快,护士都没来得及阻止,打在张琛脸庞上的很响亮,最后一记耳光被心疼儿子的张母拦在了身上,老人趔趄着歪坐进椅子里。
    “如果还是个男人,就带着你的人滚出去。”蒋珂说得平心静气,回头帮护士去拿镇定剂。
    张琛起身时又望了眼床上的女人,说他对不起她,但他不想离婚,让陈茜再考虑考虑,最后,干脆跪在了床边,泪水纵横让她再给一次机会。
    陈茜还是离了婚,分了一大笔财产。她说钱是男人的命,不要他命,他就不懂得珍惜,不要他命,他就想要她的命。
    HJ倒闭了,蒋珂第一次去了那栋别墅,她生活了叁年的地方,如今已经人去楼空,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变卖,蒋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算贺胜然一败涂地,但凭他这几年挣的,也绝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她在楼上卧室里看到了那个女人,正坐在地上吸罐子,脸上挂着泪水和笑容,吸食了过量的一氧化二氮让她已经神志不清,但看到蒋珂,还是本能露出讥讽神色:“来我家做什么,滚出去!”
    “来看你,穷困潦倒的样子。”蒋珂蹲下来,踢掉她手边的笑气罐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丑,我已经把你的好表哥送进监狱了,开心吗?”
    赵萌萌睁着空洞双眼笑了起来,整个人开始抑制不住颤抖:“你还在……恨他,把你甩了……”
    “你错了,我得感谢贺胜然。”蒋珂低头,捏过她下巴晃了几下脑袋,“你怎么这么蠢,给个套就迫不及待往里跳,叁言两语激了你几下,就让马斌暴露了踪迹。”
    “你到底……是谁。”赵萌萌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女人了,泪水合着笑容让她显得很是疯癫,她抑制不住一氧化二氮对身体的冲击。
    “我是谁?”蒋珂拍了拍她脸颊笑出声来,“你出手时都不查清对手底信的吗?不是只有你认识邓九奎,你在他手下坐台的视频我全都发给了贺胜然,裸贷、外围、坐台,想一飞冲天抱上贺胜然这个金主,但山鸡就是山鸡,到头来,还是要回飞老巢去,不对,是回号子里去,你的余生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地上女人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了,披头散发指着蒋珂不住落泪,暗无神色脸庞毫无昔日朝气:“你比我都狠毒,你活着,别人就要生不如死,你说你怎么没从桥上摔下来摔死呢……”
    “这还不得怪你那好表哥,连个刹车系统都搞不明白,还把你给供了出来,真没用。”蒋珂缓缓起身,朝窗台走去,看着别墅外围上来的警车,回头朝地上女人笑了一声,“哦对,我还告诉贺胜然,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你放屁!”赵萌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抽过桌上水果刀跌跌撞撞朝人杀去,“嘉宝就是胜然的孩子!”
    但她手里的水果刀很快就被破门而入的警察夺去。赵萌萌被带走时,看窗台前的女人玩味望着她。她又多了一罪,杀人未遂,她再次掉进了这女人设好的陷阱里。
    从一开始,她就错了,自以为是掌握了命运的船舵,殊不知从未跳出过命运的手掌。一个从农村千里迢迢赶到大城市的女人,看惯了灯红酒绿便很难再愿意回到贫穷家乡,她要永远留在这座城市,这是她曾发过的誓。
    如今,梦魇成真,她再也回不去生她养她的山坳了。那个女人告诉她,她的孩子会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下,他会知道,他有个坐过台,卖过身,杀过人,蹲过牢的母亲。赵萌萌笑了,和蒋珂比起来,她还算是个人,而那女人,早就成了鬼。
    她没告诉那女人,贺胜然为了替人还债,早就掏空了家底。一条人命叁十万,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蒋振华那个杀人犯又怎会这么快放出来!她要把这些都烂到肚子里,光是看他两人互相残杀,看贺胜然彻夜难眠她都能笑出声来。
    蒋珂在大门外见到了赵文豪,这男人沧桑了很多,在她擦肩而过时,一把握住了蒋珂手臂。
    力道很大,手腕处小骨被捏得骤疼。
    “你翻了我房间里的相册,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为了报复她。”
    蒋珂看着远去的警车,最后缩成了一粒黑影,微微动了动身子:“不是。”
    她有动过这样心思,但发现很愚蠢,便放弃了。人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邪恶,一念成佛,一念入魔罢了。
    赵文豪放了手,看她上了车扬长而去。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这女人时的神色,淡然,落寞,空洞,与现在绝丽,张扬,明媚不似同一人,她早已不是以往蒋珂,那个在他面前一顿能吃一整盘饺子的女人,不在了。
    这世上的人心最是难以琢磨,不似后座上熟睡的婴儿,哭就是饿了,笑就是开心,成年人的笑,也可以是丑恶的代言。
    他也曾丑恶笑过,接到车祸报警电话,一路开着警车却是站在河边发笑,直到警车上鸣笛声响起,才慌乱捞出路虎车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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