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媒婆体型虽胖动作却灵活,一个扭身堪堪避开朝她捅来的剪刀,一张圆脸却失了血色苍白如纸,哆哆嗦嗦惊恐地躲在同样打颤的王氏身后。
王氏抖着身子训斥甄妙:“你是被鬼上身了还是病糊涂了?赶紧把剪刀放下。”
张媒婆跟着叫嚷:“杀人犯法,我出去就禀告官老爷将你这恶女抓起来。”
甄妙不久前才见了血,心中无半点畏惧,手快又准说话间剪了张媒婆一撮头发,瞬时青丝散乱,方才还如斗鸡般张狂的张媒婆吓得直打摆子。
甄妙笑得灿烂无害:“谁不让我好活,我就先让她死,我可不怕血。”
王氏护着张媒婆挪到门前,张媒婆撒腿就往外面跑。
甄妙一把推开王氏,作势往外追了两步,张媒婆吓得屁滚尿流,一边跑一边嚷嚷:“救命,甄妙疯了,要杀人了。”
眼看着人跑的不见踪影,甄妙收起剪刀,冲着二娘笑道:“张媒婆活了大半辈子嘴里没一句实话早晚烂舌头,二娘连好赖人都瞧不准,我的亲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王氏气得发抖:“这名声传出去你怎么嫁人?你……”
王氏这会儿才回过神,甄妙是故意的,她一点脸面都不要了,用不了多久全村上下都知道自己这个后娘容不下她,而有意求娶的人家知道她嘴皮利落手上功夫也不差哪儿还敢上门,谁乐意往家里请个悍妇?
往后的日子怕是连清净都难,这么个烫手山芋难不成就要这么砸在手上?有这么个姐姐,将来晨宝也跟着抬不起头,王氏又气又怒,以往任劳任怨的人好端端地怎么像得了失心疯?难不成是外人撺掇的?
甄妙风寒未好刚才强打着精神闹这一场也是给王氏一个警醒,别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拿捏,上辈子苦够了哭够了,新人生必须斩断再和范家有所牵扯的一切可能。
事情暂时了了,甄妙忍着浑身酸痛煮了姜汤和简单的青菜疙瘩汤,热汤下肚热意蔓延周身,回到屋挪开床角一块松动的石块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用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重新放回去这才回到床上盖了被子躺下。
这一觉她睡的沉,没听到王氏气急败坏地咒骂和晨宝似要震破天的哭喊,一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睡了饱觉又捂着被子发了汗,气势汹汹的风寒好了大半,甄妙换上手肘处打着补丁的杏色衣裙,走到院子里抬头望着天际温暖灿烂的太阳舒展懒腰。
院子东边的小菜地绿意盎然,长姐甄娟未出嫁前她们一起守着小菜地浇水施肥捉虫,平日里王氏多有刁难刻薄,姐妹俩相互依靠日子倒也不算难熬。
直到长姐在王氏插手下嫁给邻村的焦成良,短短数年温婉漂亮的长姐变得沉默自卑,又因为成亲多年未诞下一儿半女,本就对长姐不满的婆婆变本加厉的苛待打骂。
受不了的长姐回来求爹甄大做主,懦弱没主见的男人坐在墙根不开口由着王氏骂骂咧咧将人撵出家门,自此断了来往。
甄妙深知隐忍和沉默只会让王氏更加嚣张,唯王氏命是从的爹肯定指望不上,倒不如张牙舞爪撕破脸谁也别好过。
张媒婆昨天受了她的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无非骂她凶悍是个疯子罢了,路走窄了以后嫁人也难,只是再难日子还得继续过。
王氏对她的亲事这么上心不就惦记银子吗?想要安身立命还是得手里攥着银子才不至于受制于人。
甄妙只盼此生能与品性纯良懂体贴知冷热的人安稳度日,像范朗这种表面瞧着风光,实则是披了张人皮的畜生,还不如她养的鸡。
甄妙将旁边找食的母鸡抱在怀里摸了摸,这只鸡羽毛光亮气势傲慢,下的蛋多又个头大,是她最喜欢的一只。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嚷嚷声,她隔着篱笆墙看过去,赫然是张媒婆气势汹汹往她家来,而旁边面红耳赤笨拙解释的人是她爹甄大。
“大伙儿都来瞧瞧我被甄家的黑心姑娘欺负得不能活了。”
才到门前张媒婆就扯开嗓子一阵干嚎,昨天没瞧上热闹的人纷纷围过来不错眼的朝甄妙身上看。
甄妙拍了拍手大方走到门口将院门打开。
张媒婆更加来劲,指着少了一撮头发的地方痛哭:“我活了大半辈子没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儿,好心帮甄大丫头说亲,她却拿剪子绞我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大不孝。甄大,你今儿必须给我个说法。”
甄大看向女儿,妙娘向来乖巧懂事好端端地这是怎么了?
“张媒婆我们进屋说?我让妙娘好好给你陪不是。”
张媒婆将手从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头发上放下,抬眸不屑地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甄妙:“我也不是非要往难看的闹,想教你家妙娘些规矩,女儿家这么凶动不动骂人挥刀子这往后哪家人敢娶?”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甄妙张开胳膊,拦下人,嗓音娇软:“有话在外面说,我怕天上一道雷劈下来连累我家遭殃。”
第3章 并非良人,姑娘当慎重
“你们听听多恶毒,诅咒我挨雷劈,我怎么就想不开惹了一身腥。”
张媒婆气恼地用力一手拍大腿一手抹眼睛哭天抢地地嚎。
看热闹的村民指指点点,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甄大脸黑如炭气得胸膛起伏,越急嘴越笨,不愿将事情闹大又不好张媒婆的嘴,丢下提在手里的背篓,快步冲过去一巴掌把甄妙的胳膊拍下去,粗声粗气:“谁许你这么和长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