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吓了一跳,赶紧往边上退。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跟护士围了上去,开始处理。
旁边人叹气:“造孽哦,怎么叫她看到了呢。听说是成型的孩子,当妈的看了能不疯掉?”
另一个人反驳:“那你说有什么办法,用了那么多激素,小孩成什么样子了谁晓得,你敢让她生?”
宋楠楠跟许晨阳没敢再待下去,赶紧往大楼走。
她突然间冒了句:“女人真惨。”
因为女人要当母亲啊,所以就得承受双倍的痛苦。
许晨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甚至不晓得刚才那女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楠楠的声音轻且快:“非典后遗症,治疗的时候用了大剂量激素。后来命保住了的人一辈子都得承受后遗症痛苦。”
到了新冠那会儿,好像倒不这样治疗了。还有专家说其实非典也不该用激素,后来追溯发现激素疗法没啥优越性,反而痛苦更大。
到底怎么样,宋楠楠也说不清楚。她就想一句话,人啊,有什么别有病。
否则——
艹,她在心里骂了句:狗日的老天爷,凭什么?人家准妈妈得了非典失去了孩子。他一个半老的糟老头子为什么经过治疗后轻松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对,是瘦了点儿。但因为瘦了,反而显得愈发清俊儒雅。那些激素治疗后的向心性肥胖之类的完全没有出现在他身上。
TMD,谁再说苍天饶过谁,宋楠楠头一个翻白眼。
许晨阳主动打招呼:“周教授。”
周放的妻子先认出了宋楠楠,下意识地微微皱眉,旋即露出了笑容,主动打招呼:“你们有心了。”
宋楠楠没有脱下全副武装的意思,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周放。可是任凭她火冒三丈,目光也穿透不了墨镜,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人家还能自我感觉良好地自我标榜:“不用费心,我很好,谢谢你们的关心。早点回去吧,不要来医院。等我安顿好了,再请你们到寒舍做客。今天我怕是没精力再招待你们了。”
周夫人也强调:“是啊,真是谢谢你们了。麻烦你们帮忙照应一下,我去把车子开出来。”
宋楠楠没吭声,还是许晨阳感觉不能太失礼,随口回应了一句:“你忙。”
周太太急匆匆地跑开了,赶得不行,似乎一分钟都舍不得离开妻子左右。
周放脸上全是和煦的笑,温言细语,是最儒雅不过的好教授模样:“我看到新闻了,满分金牌,很棒。有很多人是从IMO走向数学殿堂,捧起了菲尔兹奖的。我期待着有一天可以看到你站在领奖台上。”
宋楠楠嘴角往上翘,估计隔着口罩也没人能看得出来,不过口罩拦不住她语气古怪的声音:“我?难道你不想拿菲尔兹奖吗?看到俄罗斯的格里高利·佩雷尔曼教授在网上贴出文章,你有没有后悔呢?本来这项工作可以由您完美地完成吧。”
周放的面颊快速地抽动了两下,他的喘息声加剧了,然而他很快用手捂住了脸,有气无力地道歉:“对不起,我的肺功能受到了严重的损害,我没什么力气。佩雷尔曼教授是真正的天才,我所做的跟他相比微不足道,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宋楠楠笑了:“我以为你会更熟悉另一位天才,近在眼前的天才。”
许晨阳如坠云里雾里,天才?谁?宋楠楠该不会是在说自己吧。这就有点那个啥了,谦虚使人进步啊。
他的女同学往前走了一步,他下意识地拽住人。
别,姑娘,SARS超猛的,谁知道他治愈的可信度是多少啊。离远点儿,万一传染上可不是小事。
两人拉扯间,又有人过来跟周放打招呼:“周教授,你出院了啊。”
周放仔细看了对方的脸,点头道:“是你啊,老曹,对,我好了,出院了。我想你也很快了。我今天听查房医生说,这家医院的非典病人都清零了。”
老曹却唉声叹气:“我好不了咯,医生说我的腿坏了,以后都不会好了。”
周放安慰他道:“活着比什么都强。现在医术这样发达,只要活下来,就肯定有希望。”
“是吗?”老曹笑了起来,“这也就是你们这种大教授才这样觉得吧,我们这种无依无靠的穷人可希望不起。”
宋楠楠正在心中感慨这人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非典后遗症是不死的癌症,痛苦也许会伴随痊愈者一生。
突然间,她眼睛被反光刺了一下,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凭什么你的命就这么好,回回都是你全须全尾地全身而退?”
白光闪烁,刺进了周放的胸口。他的白衬衫瞬间染红了一片。
老曹面带微笑:“当年那姑娘,可是你指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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