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次子的骨灰送去老家,老家人忍不住感慨,以为他把孩子接走会好点。他才知道他的妻子并非得急症,而是跟他娘和妹妹打架,被他娘推倒摔死的。
孩子要跟他回部队,并非想他,而是六岁大的孩子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给弟弟穿衣洗脸,然后带着两个弟弟去割草争工分,经常累得吃不下饭,还被他娘威胁,不准告诉他。
倘若不是孩子实在撑不下去,绝不敢跟他哭闹。
可那时什么都晚了。
即便幼子后来考上大学,也没去上,拿着他给的学费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他死都没有再见过他仅剩的唯一一个孩子。
沈如意看到他的表情,不禁挑眉,看来他真知道什么。
谁告诉他的呢。
不弄清这点,沈如意不敢跟他去部队。
顾承礼是个军人,还是个聪明高大的男人。论智商她和顾承礼可能不相上下,论体力,她只能被顾承礼吊起来打。反观那俩女人,老的老弱的弱,又蠢又毒,沈如意想收拾她们易如反掌,比应付顾承礼简单多了。
沈如意继续故意问:“我跟你去部队,不会连累你?”
“怎么会——”顾承礼一顿,猛地想起小儿子曾说过,他娘经常骂沈如意和仨孩子是黑五类的后代,给顾家丢人。
再看到沈如意担忧不已的样子,顾承礼顿时觉得喉咙痛的难受,哭不出又喘不过气,好半晌才缓过来,“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我们部队跟你一样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沈如意佯装不敢置信,“这么多?”
顾承礼点了点头,“快去收拾,我们得赶下午的船回去。船票我都买好了。”
沈如意不喜欢欠别人的,更别说一条命。让她把命还给原主不现实,她也没活够,可让她就此跟顾承礼走了,她也不甘心。
法治社会,不能杀人,沈如意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一边琢磨怎么坑那母女二人一把,一边往屋里去。
顾家的房子是典型的北方院落,三间堂屋坐北朝南,顾承礼的娘和妹妹住东边一间,中间是厅堂,沈如意娘四个住西边。
沈如意到房门口,心中忽然一动,把背篓里的小儿子塞到顾承礼怀里,“厨房里有鸡蛋,你去煮几个鸡蛋,留孩子路上吃。”
顾承礼下意识看两个大儿子,俩孩子对上他的视线又慌忙躲到沈如意身后。顾承礼呼吸一窒,挤出一丝尬笑,“跟我去厨房好不好?让你娘收拾东西。”
俩孩子的第一反应是看沈如意。
沈如意摸摸俩孩子的小脑袋,“不想去就在门口,或者到大门外盯着你奶奶和你姑,一回来就告诉我。”
俩小孩拔腿朝门口跑,经过顾承礼身边都不待停顿的。
顾承礼很是尴尬,抬头对上沈如意的视线,下意识躲开,非常不自然的说,“我去煮鸡蛋。”不待沈如意开口,同手同脚朝厨房去。
沈如意嗤一声,现在知道心虚了,可惜,晚了!
收回视线,转向东边,三两下拆掉门,打开衣柜,果然在最上层翻出一卷钱。沈如意把一张张大团结全部卷走,翻出一条内裤卷吧卷吧零钱,原模原样的塞回去,木门安上,就去西边卧室收拾东西。
顾承礼把滚烫的鸡蛋捞出来,沈如意提着两个大皮箱和一个布包出来。顾承礼不禁说:“怎么就这么一点?”
沈如意低头看一下,想说这些不少了,忽然想起一件事。
两个皮箱里的东西顾承礼见过,原主本想烧掉,顾承礼觉得可惜,就让原主把箱子藏在床底下。
顾家的门都是木门,门框上下用两个铁环简单固定住,找到技巧三两下就能摘掉。顾承礼的妹妹太蠢,惦记原主皮箱里的东西,不会拆门,就用石头砸锁,动静太大被在厨房做饭的原主听见,才有后来那么些事。
要是不知道顾承礼在老婆孩子和老娘之间选前者,沈如意依然会说不少了。现在已经知道,沈如意自然不会忍着,“婆婆说小孩长得快,等他们大了,再给他们做衣服。这里主要是我的衣服。”
顾承礼想也没想就问:“那他们穿什么?”
“老二穿老大小时候的,老三穿老二小时候的。”沈如意不等他再问,“我觉得婆婆说得对,毕竟部队一年才发一张布票——”
顾承礼忙打断她的话,“一年发一张?她这么跟你说的?”
沈如意心底意外,合着他并不清楚他老娘这大半年都干了什么,“是的。难道不是?”
顾承礼习惯性想为他娘辩解,一看到沈如意裤子上的补丁,顿时心揪得难受,“不是!每季都发布票。”
“啊?”沈如意佯装吃惊,“你的意思婆婆骗我?那,她说你每月只有二三十块钱,让我理解你,也是假的?”
顾承礼的娘从未说过,原主也没敢问,因她始终觉得顾承礼娶她冒了很大风险,不该再给顾家添麻烦。
顾承礼不知他妻子的芯已换,看到沈如意震惊的模样,心里越发难受,“自打你我结婚,我每月都给她一百。”
沈如意陡然瞪大眼,妈的!亏得她还担心钱全拿走,那个死老太婆会去找顾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