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对徐学曜的说辞当然不是假的。纪初确实该准备参展的作品了。而且,在纪初提出要去住酒店时,唐时以“这么多画作放在酒店不安全,而且春节画室不营业”为理由,径直把纪初带回山顶别墅。
在唐时的极力劝说下,纪初被说服了,同意继续借助在他那,直到完成参展的作品。
别墅的空余房间很多。纪初以为随便选一间给她当画室就好了。
没想到唐时把几箱画都搬到了他的书房,把自己的书房腾出来给她用,他自己则搬去隔壁的一间客房办公。
纪初没有直接开始作画,她决定先把外公的画一一看完。作品能体现创作者的心声,看过这些画,便仿佛又一次走过外公的生平。
不知过了多久,纪初从赏画的状态中剥离出来,伸了伸酸酸的脖子,望向窗外,错落的山景笼罩在蔚蓝的天空之下,此处居高临下,远处枫城繁华的市中心仿佛被踩在脚底。
迷人的景色仿佛有魔力,将疲惫驱散了几分。
她想起唐时把书房腾给她时说的话:“这间视野最好。”
她忽然就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
书房的门被人敲响。
纪初拉开门,看见刚想起的人出现在眼前,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看到她,唐时也挂上了笑。她大概不知道,跟她重逢后他露出的笑比过去的七年还多。
“你弟弟来了。”唐时说。
纪初一怔,跟着唐时出去见纪见。
纪见不是空手来的,他手里还拿着一些东西,见到纪初,献宝似地把带来的东西展开:“姐,我给你把以前的画带来了。你看看能不能拿去参展。”
以前的画?纪初心里浮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随着纪见的动作,宣纸上的画面逐渐展现出来,纪初定睛一看,不好,那是唐时的画像!!
“等等!”纪初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想阻止纪见。
这一刻她终于感觉到了唐时家有多大,她跟纪见之间的距离竟如此之远。
待纪初跑到纪见面前,画作的全貌已经完全展现在唐时面前了。
纪初急得踉跄了一下,唐时刚好从后面赶上来,一把挽住她的胳膊把她扶正:“一天没见而已,不用这么急吧?”
目光落到纪见展开的画上,唐时气定神闲地接过来,避开纪初想抢的手,逐一欣赏起来,越看笑意越深。
事到如今,纪初放弃挣扎,颓废地坐到沙发上,捂脸,好丢人。
身旁的沙发塌陷下去,是唐时坐到她身边,语气听起来很是得意:“这画的是哪个帅哥,看起来很有魅力呢。”
明知故问!
画上人物的五官那么明显,纪见都能一眼认出来,他能看不出来?
捂在脸上的手被人握住,纪初反抗的力道如蚍蜉撼树,手掌被人拉开。
眼前正正地摆着自己的画,画中人的桃花眼尾翘起,那欠扁的笑容跟身边的人一模一样。
唐时:“告诉我,画的是谁?”
他明明知道,就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纪初偏不如他愿。
“我大学的一个师兄,我偶尔练画人像就拿他当原型了。”
唐时的笑容如变魔术一样倏地消失了,坐直了身子,仔细观察起这些画像。
可能是心理作用,越看越觉得不像他自己了。
唐时嘴角拉直,语气平淡地把画塞回纪初手里:“仔细再看,长得也不过尔尔。”
纪初偷拿眼神瞄他,憋着笑,想看他能气多久。
但她少算了纪见这个变数。
纪见拿起画纸翻了翻:“不是啊,这画的明明是唐时哥。你看,这还有他赛车的图呢,这是今年枫城站的比赛吧。”
纪初心里疯狂吐槽自家弟弟:吃里扒外的家伙!
唐时抬起眼皮,一下子来了精神:“我看看。”
纪见挑出了几幅给他看,果不其然是他赛车的照片,里面的赛车还是他独一无二的法拉利红色超跑。
唐时嘴角疯狂上扬,拿着那些画爱不释手,画上有落款时间,有的是重逢之后画的,有的则是在分别的那七年里画的。
原来念念不忘的人一直不止是他一个。
唐时心情愉悦,连带着看纪见也顺眼,招呼他:“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纪见一屁股坐下:“好勒。”
唐时问纪初:“今晚想吃什么?”
纪初撇过头,赌气般的说道:“随便。”
纪见掰着手指数着:“我有肉就行!”
唐时置若罔闻,询问纪初的意见:“糖醋排骨怎么样?”
纪见:“不错,我喜欢!”
纪初睨了纪见一眼:“不想吃酸的。”
唐时:“那红烧肉?”
纪见:“好像有点肥腻。”
纪初:“听起来还不错。”
唐时:“那就这个,加个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再炒个青菜,要喝汤吗?”
纪见:“不用。”
纪初:“要。”
唐时:“行,四菜一汤,就这么决定了。”
唐时随手从沙发里捞出他的食谱夹在腋下,宛如家庭煮夫般一头钻进厨房。
从始至终被忽略意见的纪见哼起了歌,调有点悲伤:“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