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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合上的时候,依稀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病人回家之后是什么情况?”
    “和在医院差不多吧,我也没有仔细看。”
    “那她是怎么苏醒的?有没有用什么药?”
    “当然没有,应该是意志力吧,闻余一直守着她,和她说话……”
    ……
    闻余带着迟筝筝回家后,郑叶就在门口守着,并没有亲眼看见迟筝筝的模样。
    所以,他其实并不清楚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没关系,这并不妨碍他将这件事的影响降低,并不让迟筝筝受到过多的关注。
    郑叶也真的以为迟筝筝是凭借意志力,在死亡边界熬过来的。
    除了闻余,没人知道,严格意义上来说,迟筝筝……已经停止了呼吸,身体温度消失。
    ——可闻余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们出去了,病房里面,只剩下闻余和躺着的迟筝筝。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虽然她的手还是很凉,却是已经有了温度和心跳声。
    她只是睡着了。
    闻余想到这儿,忍不住摸摸她的脸颊,确定温度之后,长出一口气。
    他也不叫她醒来,只是一直守着她,没两分钟,便要确定她的呼吸和心跳,以及温度,而后,再长出一口气。
    天边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到来。
    郑叶提着早餐进了病房。
    “阿余,你昨晚没睡对不对?赶紧休息一会儿,我帮你守着。”郑叶拿着粥过来,声音还算轻快。
    闻余摇摇头,开口,声音沙哑至极,咳嗽两声,这才说道:“等下吃,我守着她。”
    “你可别等下了,她既然已经醒来,医生也说脑部损伤基本上自愈,不会出事的。你先吃饭休息休息,待会儿还要上药。”郑叶念念叨叨。
    提到上药,他便忍不住道:“我说你是不是傻子?得亏那不是刚烧出来的开水,真是什么都敢往身上泼,当时我要是给你现烧开水,你是不是也敢泼自己身上?”
    闻余没说话,但显然,他这是表示——是的。
    郑叶哼了一声,皱眉:“有热水袋你不知道用,干嘛往自己身上泼水?你这就是太轴,换句话说,就是脑袋有包,瞎来。”
    可不是瞎来吗?
    今天给闻余上药的医生可没少指责他,尤其是看着那些水泡,郑叶真是没话说了。
    他觉得,那一刻的闻余就是个疯子,泼开水都能干得出来,要是迟筝筝真死了,还有什么他干不出来的?
    “傻子……”床上,迟筝筝开口了。
    声音很轻很低,带着无力和虚弱感。
    郑叶眼睛一亮,正要上前。
    那在他说话的时候毫无反应的闻余,已经站了起来,倾身靠近迟筝筝的脸,声音沙哑激动:“筝筝,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迟筝筝轻轻摇了摇头,动作非常轻,显然是很艰难才做出这个动作。
    她一直看着闻余。
    迟筝筝大概知道自己晕了多久,检查的时候隐隐听见医生说了,但她没有想到,这些天,闻余竟然瘦了这么多,都瘦到有些脱相。
    胡子拉碴,他一贯干净整洁的衣服,也有些皱皱巴巴。
    眼下青黑,一张脸憔悴到让她心疼。
    “傻子……”迟筝筝轻声道:“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为什么要烫伤自己……”
    闻余握着她的手,递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声音温柔:“没想那么多,受伤就受伤,不碍事。你若是能醒来,我这点伤就不算什么,你若是不能醒来……”那受伤不受伤,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那一刻,迟筝筝的身体需要温暖,人体是最恒温的,他让自己的身体发烫,紧紧抱着她,能将她身体包裹住大半,便能让她全身都能暖起来,又不会被烫伤。
    ——那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他受点烫伤?
    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疼痛甚至才让他有真实感。
    迟筝筝没说话,只是眼睛一眨,眼泪便落了下来。
    闻余倾身,低头吻过,声音沙哑心疼:“筝筝,不要哭,我没事的,你能够醒来,我好开心,真的很开心。”
    ——是从死到生的开心。
    那种绝望到了极点的希望,难以用言语描述。
    “能、能够……再见到你……我也、我也很开心……”迟筝筝的眼睛泛着光,极为明亮,她紧紧望着他,声音轻轻,“我没有失约……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她从死亡挣扎着过来,来赴这一场约定。
    不曾失约。
    “好好好,我给你记下了,不能毁约。”
    闻余落下泪,“你知道吗,你晕倒之后,我好后悔没有早点向你求婚,没有早点让你嫁给我。我们的夫妻关系,应该早早定下来的。”
    那样,便是墓碑上面,也能写妻迟筝筝,夫闻余。
    他伸手,想要去摸戒指,却摸了个空。
    那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什么戒指不戒指,早不知道丢在哪儿了。
    迟筝筝扯了扯嘴角,声音重了些:“我愿意,鱼鱼,我那天的话还没说完,我愿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闻余又哭又笑,低头,脸颊轻轻蹭着她的脸,不敢用力。
    郑叶走出了病房,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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